隐形无人机的机翼在雪光中泛起幽蓝，机头缓缓抬起的瞬间，林骁的声音几乎要穿透通讯器：“请求开火许可！重复，请求开火许可！”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霍霆风在雪地里停住脚步，军大衣下摆被风卷起，露出腰间的配枪——那是他惯常保持的战斗姿态。
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的杂音，夹杂着参谋急促的汇报：“机型未确认敌对属性，外交部要求暂缓……”
“暂缓？”霍霆风的声音像被冻住的钢刀，“它正朝核心区飞！”他转身看向板房方向，隔着纷纷扬扬的雪幕，苏瑶能清晰捕捉到他眉峰的褶皱。
苏瑶突然抓住桌角。
父亲的笔记本被风掀开，泛黄纸页上“9.12行动”的字迹在她眼前跳动——三小时前终端被操作时，他们正被引去发现“黑鹰”背包，那根本是调虎离山。
“不能等！”她对着通讯器喊，喉间发紧，“用电磁干扰迫降！”
“干扰频段？”孙副官的声音从发射点传来，他踹开的帐篷帆布在风里猎猎作响，“我这就调……等等！”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他的手指突然顿住，“这串加密代码……是咱们去年内部测试的‘天枢’系统！”
苏瑶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上个月后勤处丢失的那批测试设备清单——当时陈秘书说是运输事故，现在看来，根本是监守自盗。
“不是走私！”她抓起桌上的战术平板，“技术组启动备用干扰器，坐标38°42′！林骁，你在空中制造电子噪声，掩护地面信号覆盖！”
“明白！”林骁的战机引擎声陡然变高，“正在释放箔条！”
板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楚督察裹着军绿色呢子大衣站在门口，胸牌上的纪检组徽章闪着冷光。
她直接走向霍霆风，递来一份加密文件：“刚收到的‘鹰眼协议’，潜伏二十年的‘灰雀’有动静了。”
霍霆风快速扫过文件，指节捏得发白：“封锁雷达站周边，所有通讯设备离线。”他转头看向苏瑶，目光里翻涌着她熟悉的沉肃，“你继续。”
苏瑶的战术平板突然震动。
无人机的飞行轨迹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锐角——它偏离了核心区航向，正朝雷达站急冲。
“不对！”她迅速调取之前从营地恢复的数据，滚动的代码里突然跳出一串经纬度，“这是自动导航路径！它不是攻击，是要触发远程激活程序！”
“开火指令已下达！”林骁的声音带着破音，“锁定成功——”
通讯器里炸开刺耳鸣响。
苏瑶眼前一黑，板房的应急灯应声亮起。
等视线恢复时，雷达站方向的红光彻底熄灭，只剩雪地上成片的电子设备残骸泛着焦糊味。
“雷达站瘫痪了！”李工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仪器都烧了！”
苏瑶猛地翻出随身的旧手机——那是父亲出事前最后用的型号。
屏幕亮起的瞬间，未解密的通信日志里跳出一行乱码，此刻竟与刚才的高频脉冲频率完全吻合。
她手指发颤，轻轻碰了碰屏幕：“爸……你早就发现了‘灰雀’。”
“欢迎加入游戏。”
陌生的电子合成音突然炸响在通讯频道里，带着金属特有的刺啦声。
苏瑶的手机“啪”地掉在桌上，震得父亲的笔记本滑出半页——那页纸底，用铅笔重重写着“灰雀”两个字，墨迹几乎戳破纸背。
霍霆风冲进来时，正看见苏瑶蹲在地上捡手机，发梢沾着刚才摔倒时的雪粒。
他伸手要拉她，却被她避开——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的录音功能键，瞳孔里映着刚才自动录下的那串声音。
“回指挥所。”霍霆风声音放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你需要——”
“我需要听录音。”苏瑶打断他，指尖已经按下播放键。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时，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他说‘加入游戏’，说明……”
“说明你已经被盯上了。”楚督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文件被她捏出褶皱，“但现在，你得跟我去听完整的‘鹰眼协议’。”
苏瑶弯腰捡起父亲的笔记本，夹在腋下。
她经过霍霆风身边时，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松香气——那是他常用的军用皂角味。
“等我。”她抬头对他说，声音轻得像雪，“我要知道这声音到底是谁。”
临时指挥所的灯光在雪夜里格外刺眼。
苏瑶推开门，暖气裹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反复点击播放键——“欢迎加入游戏”的电子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最后一个尾音消散时，她突然发现，背景音里似乎混着极轻的咳嗽声——像极了某个总爱用保温杯泡枸杞的人。
她的手指悬在录音暂停键上，窗外的雪还在下，把月光染成了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