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喊出“小心!”的瞬间,顾沉砚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侦察兵的本能比脑子快——他猛地侧身,手电筒精准砸向花衬衫举刀的手腕。
“当啷”一声,刀刃擦着他军裤腿扎进土里。
韩立从东边灌木窜出来,像座黑塔压上去,花衬衫刚骂半句“他娘的”,就被反剪胳膊按在地上。
林月白的红头巾歪到耳朵边。
她盯着花衬衫被制住的样子,嘴唇直哆嗦,转身要跑却被顾沉砚拽住后衣领。
“跑什么?”他声音像淬了冰,“不是要抓偷粮的?”
苏檀从树丛里钻出来,口袋里的止血草被攥得发皱。
她盯着林月白煞白的脸:“林知青,你说我偷粮票,可周大队长查了三天,仓房锁头都没换过。”她顿了顿,“倒是前天夜里,有人往我菜筐里塞粮票——那粮票的编号,和供销社上个月丢的那批,对得上吧?”
林月白的指甲掐进掌心。
月光照得她眼眶发红:“我就是看不得你装可怜!顾同志天天往你那儿跑,小满只喊你神仙姐姐,凭什么?”她突然尖叫,“我叔是供销社主任,我本该是最体面的知青!”
“就为这个?”顾沉砚捏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你让人往她菜筐塞赃物,又找二流子截她——”他扫了眼地上的刀,“要是今晚出了事,你打算推说是她反抗被杀?”
林月白哑了。
花衬衫在韩立手下挣扎:“别问我!是她给了十斤粮票,说只要吓唬那知青……”
“够了。”顾沉砚松开林月白,从兜里摸出个小本记了两笔,“韩立,把人送公社。林知青的叔,也该问问清楚。”
韩立应了声,扯着花衬衫往村外走。
林月白被拽得踉跄,经过苏檀身边时突然啐了口:“你等着!我叔不会……”
“闭嘴。”顾沉砚挡在苏檀前面,军靴碾过她脚边的枯叶,“公社王书记今早刚说,供销社丢粮票的案子有眉目了。”他侧头看苏檀,眼神软下来,“阿檀,回家。”
苏檀的手还攥着止血草。
她望着顾沉砚裤腿上那道刀划的口子,突然伸手揪住他衣角:“疼不疼?”
“不疼。”顾沉砚低头,见她眼尾泛红,喉结动了动,“刚才要不是你喊那一声……”
“我不喊,你也能躲。”苏檀别开脸,把止血草塞他手里,“擦点灵泉水,明天就好。”
顾小满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
小丫头举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热乎的红薯粥:“神仙姐姐,我煮了你说的‘甜粥’!”她歪头看顾沉砚的裤腿,“哥,你又打架了?”
苏檀接过粥,舀了一勺吹凉:“没打架,是抓坏人。”她递到顾沉砚嘴边,“喝。”
顾沉砚低头喝了一口,甜得嗓子发暖。
他正想说什么,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是韩立的。
韩立跑近时,额角沾着汗:“老顾,县局来消息。”他压低声音,“军火走私的线人说,今晚有批货要过青竹沟。”
顾沉砚的手顿在半空。
他盯着苏檀手里的粥碗,喉结动了动:“我得回县城。”
苏檀把粥碗往他手里一塞:“什么时候走?”
“现在。”韩立看了眼手表,“县局的车在村头等着。”
顾小满揪住苏檀的衣角:“神仙姐姐,哥要去抓大坏蛋吗?”
苏檀蹲下来,替小丫头理了理刘海:“是去抓大坏蛋。”她抬头看顾沉砚,“路上小心。”
顾沉砚把空碗递给小满,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苏檀——是他上次进城买的,包糖纸都被体温焐软了。
“等我。”他说,转身跟着韩立往村头跑,军绿背影很快融进夜色里。
苏檀捏着水果糖站在门口。
风卷着山草香吹过来,她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月光下,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镯,空间里的灵泉“叮咚”响了一声。
该给顾沉砚准备点东西了。
她转身回屋,灶膛里的火还亮着,映得锅里的红薯粥泛着蜜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