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蜷缩在医庐的药柜前,冷汗浸透了里衣。失忆蛊虫在体内横冲直撞,眼前的药瓶标签都扭曲成莲花刺青的模样。她颤抖着摸出从密室带出的半块玉片,上面残留的字迹早已消失,只余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砚之,你看这个。”她突然抓住刚进门的禁卫军统领,将玉片按在铜镜上。冰纹与镜面反射的光线交织,竟在墙上投出一幅地图轮廓——正是京城地下暗河的走向。沈砚之剑眉紧皱:“那些制毒点,都沿着暗河分布!”
三日后的深夜,二十名死士在医庐后院集结。楚汐往他们身上涂抹特制的驱虫药膏,药香中混着刺鼻的硫磺味。“记住,见到莲花刺青的人,先撒雄黄粉。”她握紧腰间的银针筒,脖颈处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神秘医师和莲花面纱女子定会出现,他们才是关键。”
众人沿着暗河摸进第一个制毒点时,腐臭味混着曼陀罗花粉的甜腻扑面而来。十几个陶瓮里泡着发黑的尸体,皮肤表面布满金色虫纹。“这些人被当成了蛊虫的温床。”楚汐掀开瓮盖,银针瞬间发黑,“他们用活人养蛊,再提炼成毒。”
突然,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莲花面纱女子的娇笑在夜色中回荡:“小美人,真是阴魂不散。”她裙摆翻飞间,数百只失忆蛊虫如金色潮水般涌来。楚汐扬手甩出浸透药液的布条,火苗瞬间吞没虫群,空气中弥漫起焦糊味。
“就这点本事?”神秘医师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甩出的软鞭卷住楚汐手腕,“你以为破解了蛊虫,就能查清二十年前的事?”楚汐瞳孔骤缩,剧痛让她想起昏迷时闪过的片段——火海中的药庐,还有养父母临终前紧攥的半块冰纹玉片。
混战中,沈砚之的玄甲染满鲜血。他挥剑劈开暗门,里面堆满贴着莲花标记的毒瓶。“这些足够证明朝中有人通敌!”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更深的密室。密室中央,一尊玄冰令雕像散发着幽蓝光芒,底座刻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看到了吗?”神秘医师缓步走来,面具下传来冷笑,“当年玄冰令现世,引得各方势力争夺。你养父母不过是想独吞秘密,才落得个...”他的话被楚汐的怒吼打断。银针如暴雨般射向他的命门,却在触及面具的瞬间碎成齑粉。
莲花面纱女子趁机甩出杀手锏——一只漆黑的蛊虫王。它张开血盆大口,所到之处,石块瞬间化为齑粉。楚汐摸出怀中最后一瓶解药,那是用七种毒虫的天敌炼制而成。“沈砚之,引它过来!”她扯开衣襟,将药液泼在自己心口。
蛊虫王嗅到猎物气息,嘶吼着扑来。楚汐强忍恶心,将银针刺入它的双眼。蛊虫王疯狂挣扎,撞碎了玄冰令雕像。随着轰然巨响,雕像内部露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赫然画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场景——而纵火者的脸上,竟戴着与神秘医师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
“不可能...”楚汐踉跄着去捡帛书,却被神秘医师一脚踩住。他摘下面具,露出与楚汐记忆中重叠的面容:“当年你不过是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丫头,也想查清真相?”他抬手结印,整个密室开始崩塌,失忆蛊虫群再次铺天盖地袭来。
沈砚之挥剑劈开虫群,将楚汐护在身后:“我带你出去!”可出口已被巨石堵住,四周的毒雾越来越浓。楚汐望着手中的帛书残片,突然想起玉片上消失的字迹。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帛书上,一行小字缓缓浮现:“玄冰令现,生死由...”
还没等她看清全部内容,莲花面纱女子的匕首已经刺穿她的左肩。剧痛中,楚汐反手一针扎进对方脖颈:“解开蛊虫...不然我让你...”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坠入无边的黑暗。而在意识消散前,她仿佛听见沈砚之绝望的怒吼,还有神秘医师阴森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
密室崩塌的轰鸣在楚汐耳边炸开时,她正坠入记忆的深潭。二十年前的火光与眼前的黑暗重叠,养父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和沈砚之焦急的脸交替闪现。左肩的剧痛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触感——有人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
“楚汐!醒醒!” 沈砚之的声音像穿透冰层的阳光。楚汐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庐的床上,窗外已是初夏的蝉鸣。左肩的伤口被仔细包扎过,掌心紧攥着半块焦黑的玉片——正是玄冰令雕像里掉出的那块。
“你昏迷了三天。”沈砚之递过汤药,盔甲上的血渍已洗去,“密室坍塌时,暗河突然涨水,把我们冲了出来。神秘医师和莲花面纱女子...不见了。”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卷烧焦的帛书,“但这个,被我抢回来了。”
帛书残片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玄冰令现,生死由天。二十年前,毒宗余孽借玄冰令操控蛊虫,意图颠覆朝纲。楚氏夫妇识破阴谋,却遭灭口...”楚汐的指尖颤抖着划过“楚氏夫妇”四个字,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养父母确实是宫廷御医,当年正是为了保护玄冰令的秘密才被毒宗追杀。
“神秘医师就是毒宗的余孽。”楚汐将玉片拍在桌上,“他想在太后寿宴上用失忆蛊控制朝臣,再以玄冰令号令天下!”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来一支响箭,箭尾系着半朵莲花纸条。
“他们在紫禁城!”沈砚之脸色大变,“太后寿宴已经开始了!”
两人策马狂奔入宫时,太和殿内已是一片混乱。身着华服的官员们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脖颈处浮现出莲花状的暗纹——失忆蛊虫正在发作。神秘医师站在丹陛之上,青铜面具在龙椅的金光下泛着邪异的光,他手中高举着完整的玄冰令,正在念诵古老的咒语。
“住手!”楚汐甩出银针,正中玄冰令的纹路。令旗上的冰纹突然裂开,无数金色蛊虫从裂缝中涌出,却在接触到她掌心玉片的瞬间化为齑粉——原来这半块玉片是玄冰令的母令,能克制所有蛊虫。
莲花面纱女子尖叫着扑来,匕首直取楚汐面门。沈砚之横剑格挡,却被她袖中射出的失忆蛊虫逼退。楚汐看准时机,将怀中的解药泼向空中——那是用玄冰令母令粉末和七种毒虫天敌炼制的奇药,金色虫群在药雾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坠地而亡。
“不可能!”神秘医师踉跄后退,面具下的脸第一次露出惊恐,“玄冰令母令明明已经...”
“被我养父母藏起来了。”楚汐举起掌心的玉片,阳光透过冰纹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当年用假令引你现身,真令一直藏在药庐的香炉里。那场大火,不过是你们毒宗自导自演的戏码!”
真相如惊雷炸响在太和殿。官员们虽记忆模糊,却也听懂了其中的阴谋。沈砚之趁机率领禁卫军包围上来,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神秘医师看着手中裂开的玄冰令,突然狂笑起来:“就算我死,毒宗的血脉也不会断绝!”他猛地扯下莲花面纱女子的面纱——那赫然是一张与楚汐七分相似的脸!
“她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妹妹。”神秘医师的声音带着血沫,“当年你父母把她送给毒宗当祭品,才换来你苟活...”他的话被楚汐的尖叫打断。银针穿透了他的咽喉,也刺穿了那个残酷的真相。
莲花面纱女子——楚汐的亲妹妹——在混乱中消失了。当朝阳升起时,太和殿的毒雾已散,官员们的记忆虽未完全恢复,却都记得楚汐白衣染血的模样。太后亲自将玄冰令母令交给她,眼中是后怕与感激:“楚姑娘,从今往后,这天下的安危,便多劳你了。”
一个月后,楚汐在养父母的衣冠冢前放下半朵莲花。沈砚之默默站在她身后,玄甲上的血痕已变成勋章。“我查到你妹妹的下落了。”他低声道,“她去了南疆,说是要重建毒宗。” 楚汐望着墓碑上养父母的名字,许久才转过身。风吹起她的素白衣裙,脖颈处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随她去吧。”她接过沈砚之递来的披风,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只要这天下太平,有些恩怨,不必非要算清。”
京城的桃花开得正盛,楚汐的医庐重新开张。只是现在,来看病的不仅有寻常百姓,还有穿着便服的禁卫军统领。沈砚之总是在黄昏时带着刚出炉的糖糕出现,看着她在药柜前忙碌的身影,眼中的温柔能融化最坚硬的玄冰。 某个雨夜,楚汐整理旧物时,发现养父母的医书里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母亲清秀的笔迹:“汐儿,若有一日玄冰令现,记得保护好自己。善恶本在一念,莫被仇恨迷了眼。”她摩挲着字条,望向窗外。沈砚之撑着伞站在雨中,伞面上落满桃花瓣。
也许二十年前的悲剧无法改写,但未来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择。楚汐吹灭烛火,推开窗。雨水混着花香扑面而来,带着新生的气息。她知道,那些关于莲花刺青和玄冰令的秘密,终将随着这场春雨,融入京城的万家灯火之中。而她和沈砚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