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手指死死抠住楚汐留下的半块玉珏,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沈砚之撑着判官笔半跪在我身旁,他胸口的幽冥火灼伤处正冒着青烟,林婉清撕下裙摆为他包扎,茉莉簪花不知何时遗落在废墟里,沾满了尘土。
“苏姑娘,西北防线的调兵虎符在玄冰令主手里!” 林婉清的声音被雷声劈碎,她递来的密信边缘还带着水渍,“三日前就有人看见他与禁军统领密会,他们要在祭天大典上……”
“用十万将士的血完成血祭。” 沈砚之突然打断她,咳出的黑血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坑洞,“楚姑娘的密档里提到过,幽冥阁古法血祭能唤醒上古邪神,而当今圣上……” 他的目光投向皇宫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闪电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握紧软剑,剑身上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容。玄冰令主那句 “你母亲的死” 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头,每一次回想都让我浑身发冷。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漫天乌云被火把染成血色,三百幽冥阁死士骑着披甲战马,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瑶儿,何必垂死挣扎?” 玄冰令主的声音从战马上传来,他新换的玄铁面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的右眼闪着阴鸷的光,“把玉珏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他身后的大旗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鬼面图腾张牙舞爪,与我手中玉珏的纹路严丝合缝。
我突然笑了,笑声混着雨水砸在地上:“原来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玉珏,是打开血祭阵法的钥匙。” 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手,指甲在我腕间留下的月牙形疤痕,此刻竟与玄冰令主脸上的伤疤重叠。我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胎记 —— 那分明是半枚鬼面图腾。
“不可能!” 玄冰令主的战马前蹄人立而起,他死死盯着我的胎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你母亲明明毁掉了……”
“毁掉了本该刻在我身上的完整图腾?” 我举起玉珏,月光穿透云层,将其映得通透如血,“所以她必须死,对吗?就因为她发现了苏明远 —— 不,应该叫你幽冥阁左使,发现你要用亲生女儿的血完成血祭!”
沈砚之突然暴起,判官笔如毒蛇般刺向玄冰令主咽喉:“狗贼!我师父当年就是被你们害死在乱葬岗!” 林婉清紧随其后,软剑化作朵朵银花,与幽冥阁死士的弯刀碰撞出耀眼火花。我握紧玉珏,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诡异脉动,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战场瞬间陷入混战。幽冥火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整片夜空染成妖异的蓝色。我看见楚汐的药锄在死士堆中翻飞,恍惚间竟以为她还活着;沈砚之的判官笔每刺入一个敌人,就会溅起冰蓝色的血花;林婉清的裙摆早已被血浸透,却仍在高声指挥苏府死士结阵。
“都给我去死!” 玄冰令主突然双手结印,大地开始剧烈震颤。无数白骨从地底钻出,组成巨大的骷髅战阵。那些白骨上还挂着破碎的兵甲,分明是西北防线失踪的将士。我想起父亲生前最爱的那首《从军行》,此刻却觉得无比讽刺。
“苏姑娘!用玉珏破阵!” 沈砚之的声音被骨阵的嘶吼淹没。他浑身浴血,却仍死死缠住玄冰令主。我将玉珏按在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皮肤。当玉珏与骨阵中心产生共鸣时,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那么温柔,又那么悲伤。
“瑶儿,快跑……”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玉珏上。血色纹路顺着玉珏蔓延,如同活物般钻进骨阵。巨大的骷髅发出痛苦的哀嚎,白骨开始寸寸碎裂。玄冰令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转身欲逃,却被沈砚之的判官笔刺穿右肩。
“想走?没那么容易!” 沈砚之的脸上全是血污,却笑得癫狂,“把调兵虎符交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冰蓝色的箭矢破空而来,直直钉入玄冰令主后心。我们惊愕地看着他缓缓转身,胸口插着的箭尾刻着幽冥阁的专属印记。“血祭…… 计划…… 不会终结……” 他的嘴角溢出黑血,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玉珏,“你以为…… 苏明远真的死了吗……”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就化作一团冰蓝色的烟雾,随风消散。战场上的幽冥阁死士见状,纷纷发出凄厉的嚎叫,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沈砚之踉跄着扶住我,我们望着空荡荡的战场,只觉浑身发冷。
“他说的话…… 是什么意思?” 林婉清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捡起玄冰令主遗留的半块虎符,上面的龙纹与皇宫所用如出一辙,“难道皇上真的……”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东方泛起鱼肚白。我握紧玉珏,上面的血色纹路正在缓缓消退。楚汐的药锄静静躺在血泊中,沈砚之的判官笔断成两截,林婉清的软剑卷了刃。这场战斗我们看似胜利了,却又好像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回到苏府时,青黛红着眼眶迎上来,手里捧着一封烧焦的信。“小姐,这是在书房暗格里找到的,看样子是有人想毁掉它……”
我展开残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当看到 “瑶儿,原谅父亲” 这几个字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信的末尾画着半枚鬼面图腾,与我身上的胎记完美契合。沈砚之凑过来,突然指着信角一处焦痕:“苏姑娘,这里有个印记,像是……”
“是皇室的暗纹。” 林婉清脸色惨白,她从怀中掏出从玄冰令主身上扯下的衣角,上面的纹路与信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晨雾渐渐散去,可我的心却沉入了无尽的黑暗。玄冰令主临终的话、父亲的信、皇室的暗纹,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我们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场阴谋的起点。而我,作为苏家的女儿,作为母亲用生命保护的人,无论前方是怎样的深渊,都必须走下去。
雨停了,阳光刺破云层,却照不暖我发凉的指尖。我望着手中的玉珏,上面隐隐传来心跳般的脉动。这场关于血祭、关于真相、关于背叛的故事,远没有结束。
晨雾如薄纱般笼罩着满目疮痍的苏府,我青石板上的血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日惨烈的厮杀仿佛还在眼前,空气中仍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幽冥火残留的焦糊气息。手中握着的半块玉佩沁着寒意,与楚汐遗物中的另半块严丝合缝,拼接处赫然浮现出幽冥阁的鬼面图腾,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恩怨。
“苏姑娘,御史台刚送来弹劾名单。” 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胸前缠着的绷带渗出丝丝血迹,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伤口,但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鹰。他将一卷羊皮纸递到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二十多位朝廷官员的名字,“这些人都与幽冥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户部尚书的名字上,“此人正是当年参与陷害苏相的主谋之一。”
我猛地抬头,迎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含冤而死的那夜,我跪在金銮殿外求见圣上,却被无情驱赶。而如今,真相的轮廓逐渐清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明日早朝,我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我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但这只是开始,幽冥阁与皇室勾勾结才是真正的毒瘤。”
林婉清捧着药碗走来,她发间的茉莉早已枯萎, replaced=\"面容憔悴却强撑着笑意\"。“先喝了这碗药吧,楚姑娘生前最擅长调配的金疮药,我按她留下的方子熬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提到楚汐,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那个总是冷静持重、医术高超的女子,为了守护真相,永远地倒在了那场火海中。
我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却抵不过心中的苦涩。低头看着手中拼接完整的玉佩,鬼面图腾仿佛活了过来,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楚姑娘的父母也是被幽冥阁所害,这块玉佩…… 或许是解开她家族秘密的关键。” 我轻抚着玉佩上的纹路,突然想起楚汐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她说密档里被撕掉的那页,还有半块玉珏……”
“我在玄冰令主的藏身之处发现了这个。” 沈砚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刻着龙纹的玉珏,与玉佩上的鬼面形成诡异的呼应,“这玉珏的材质与皇宫贡品如出一辙,而且……” 他翻转玉珏,底部刻着极小的字 ——“永乐三年,御赐”。
林婉清倒吸一口冷气:“永乐三年,那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前一年!难道说……”
“没错,从那时起,幽冥阁就已经和皇室勾结在了一起。” 我握紧玉珏,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父亲书房里那封未烧尽的信,玄冰令主临终前的诡异遗言,还有玉珏上的皇室印记,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 —— 当今圣上,或许才是这场血祭阴谋的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青黛急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如纸:“小姐,不好了!皇宫方向升起了幽冥阁的狼烟,而且……” 她气喘吁吁地递来一封信,“这是刚收到的密信,有人要对沈公子不利!”
沈砚之接过信,快速浏览后脸色骤变:“是幽冥阁的追杀令,他们知道我掌握了太多秘密,要杀人灭口。” 他将信凑近烛火,看着火焰吞噬掉那些血腥的文字,“但他们不会得逞,我已经将所有证据备份,分别藏在了三个安全的地方。”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相识到并肩作战,我们早已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 我握紧手中的软剑,剑身在朝阳下闪烁着寒光,“先清理朝堂内奸,再查皇室秘辛,就算是龙潭虎穴,我苏瑶也要闯一闯。”
林婉清也拔出软剑,茉莉簪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算我一个,这些年看着朝堂乌烟瘴气,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沈砚之笑了笑,虽然带着伤,却依然意气风发:“有你们在,就算幽冥阁倾巢而出,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苏府废墟上,为我们的身影镀上一层光辉。远处,皇宫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琉璃瓦上的龙纹仿佛在翻滚咆哮。新的危机已经悄然酝酿,但我们毫不畏惧。因为我们知道,只有揭开所有真相,才能告慰那些逝去的灵魂,才能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我将玉佩和玉珏贴身收好,感受着它们传来的丝丝凉意。这不仅是解开谜团的钥匙,更是承载着无数冤魂的寄托。“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望向皇宫方向,“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我们三人并肩而立,迎着朝阳迈出坚定的步伐。苏府的废墟在身后渐渐远去,但我们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幽冥阁也好,皇室也罢,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切阻碍,都将被一一粉碎。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