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收紧又收紧,如同溺水的人抱着浮木,身体随波逐流,灵魂却在渴望得到救赎。
与其说他在病房欺骗的那刻堕入地狱,不如说是早在他对她动心那时就已经身陷囹圄,多年小心翼翼挣扎辗转,却是越陷越深。
她把他当哥哥。
可什么哥哥会在每次深夜想着妹妹发泄?
他的第一次梦遗,就是阮星。
他的生命轨迹中,只有阮星。
他葱学生时期到工作,到创业,心底也永远只有阮星。
他的妹妹。
欲望的匣子越积越满。
他也曾试过逃离,可在阮星的眼泪下,委屈的目光中,又灰溜溜地妥协。
他离不开她。
他爱她。
此刻阮钧将阮星抱在怀里,内心却是空的。
欺骗得来的感情,就如水中泡影。
到那时,或许连哥哥的身份也不会有了。
窗外黑沉沉,室内也黑沉沉。
阮钧闭上眼,将自己陷入沉睡。
阮钧向来起得早,醒来时阮星还在熟睡。
阮星睡得很乖,被他抱在怀里时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动都不动。
阮钧手有点麻,垂眸小心地将她放开了些,她似乎察觉到没了熟悉的怀抱,皱眉咕哝着凑近,显然不愿意。
阮钧莞尔,甩了两下手,又将她揽回怀里。
阮星眉眼松开,软乎乎地蹭他颈窝,两具身体贴着,皮肤也贴着对方皮肤,又黏糊又亲密。
令阮钧心都快化了,有种想咬腮帮子拍她背哄小宝宝一样的心态。
外面天亮得早,此时不过七点出头,天色就已经宛如白昼。
阮钧阮星都是不爱拉窗帘的人,白日时不时就会抬眼看看窗外,再加上周围也没有其他住户,所以晚上也不会拉,因此这会自然一室明亮。
阮钧看了看窗外的天,又收回来将阮星脸包围得更好,压在他颈窝一丝光线都不让透进去,怕亮醒了阮星。
时针一圈圈走动,七点半,八点,又八点半。
阮钧以往这时候已经洗漱好,该坐在书桌上忙工作了,但此时,他只是紧抱着阮星。
他舍不得走开。
其实暴风雨那夜早上醒来时,他也是这样的心态,恨不得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但他觉得那是特例,再加上身体反应没敢多停留。
但今天,或许是她几次的拉近和依赖,又或许是他昨夜的回忆,他的舍不得更加浓烈,他没再离开。
等到阮星睡醒时,已经九点了。
阮星迷迷糊糊中就感受到了身体被紧抱着,她眸子弯了弯,又蹭了两下才睁开眼:“老公早。”
她声音娇甜,还带着早上醒来的绵软,拉长着宛如撒娇般。
阮钧应了声,低下头看她。
阮星也仰头,本来就极近,这下呼吸都被双方吸了进去,视线也跟着胶着在一起,空气黏黏腻腻的。
阮星脸有点红,还没动呢,下一秒就感觉到大腿上有点什么东西。
迅速的,突兀的。
阮钧原本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平复了,可阮星这一眼,让他又投降了。
“老公,那是不是你……”
阮星脸更红了,眸子湿漉漉害羞,视线垂垂欲言又止。
这话不出口还好,一出口又更浓烈了。
阮钧喉结滚了下,声音低哑:“嗯。”
得到回应,阮星又害羞又甜蜜,视线下垂落在他喉结上,就看到一下,又一下地滚动。
有点欲,又有点勾人。
阮星被勾得抬眼,对上那晦涩漆黑的瞳孔里。
灼热直勾勾的。
对视了很久,最终是阮钧先偏开,他视线下移,落在她唇上。
阮星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老公,你想不想亲我?”
阮钧睫毛颤了下,看了她一眼,晦涩的瞳孔依旧深深,看不出想不想。
阮星又问了一遍。
阮钧才低声道:“想。”
他确实想,也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想亲她。
阮星小脸往他脸上又凑了凑,呼吸更近了,阮钧视线盯在那唇上,跟着凑近而心跳加速紧绷。
他以为她会亲上来,但可惜她胆子似乎用尽了,停在半指宽的距离就没再往前。
阮钧看到她眼底因着害羞而冒出的水汽,听见她说:“老公,给你亲。”
那句清晰的老公在他耳朵里炸响,阮钧喉结滚动,唇落在她唇上前又偏开几寸,落在了她唇角。
准确地来说,是落在她唇角的那片皮肤上,如病房那个吻一样。
阮钧退开,大手落在她后脑,压着她脸又埋进他颈窝。
两个动作不过几秒,阮星等视线一暗时才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眨眨眸子:“老公?”
阮钧却没再回应,摸着她后脑发丝只道:“还困吗?”
阮钧有那么一瞬间,想就这么亲上去,但最终,他还是躲开了。
他其实不太想与她多产生些什么肢体接触,他怕她恢复记忆后会觉得恶心,会厌恶。
他不怕她恨他厌恶他,他怕的是她厌恶自己。
这段时间的拥抱可以算她行动不便的借口,那次洗澡,是隔着泡沫,昨天下午睡醒后的身体反应,也是隔着衣服。
她不可以脏。
这是他欺骗她后仅存的底线。
“不困。”
阮星从他颈窝挣扎出来,仰头委屈瘪嘴:“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亲我?”
阮钧:“现在不行。”
阮星伸手捧住他的脸,撞进他视线,软软委屈:“为什么不行?”
明明他也喜欢她。
视线交织,软乎乎又疑惑茫然的眸子映在阮钧眼底。
阮钧沉默了下才道:“等你恢复记忆再说。”
阮星更茫然了。
为什么要等恢复记忆?
他们不是夫妻吗?
昨天的那些思绪在这刻又涌了上来,乱成一团,扯不出头绪。
当初阮星觉得病房时那个吻亲密,可没想到兜兜转转下来,原来最亲密也就那样了。
阮星那些欲言又止在此刻重新冒出:“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她还在叫他老公。
阮钧眸色晦暗不明,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最后什么也没说。
于是,一个上午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度过了。
阮星半靠在床头,捧着手机,余光却一直落在处理工作的阮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