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你的母亲若是真的不爱你,又怎么会帮助画布娃娃给你作画。”
宋明棠听见崔姓的时候其实隐隐间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原着《仙途》里的那个画师一直以浮云为代号,无人知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只是在最后与男主交好的时候,似乎偶然提及从前姓崔这一事。按照祁烬所言的画卷而言,眼前的崔氏女应当是在画里唯一拥有自己意识的画中人。
若无画师倾注的真情,单凭一个画布娃娃的掌控,怎能构筑这般真实的场景?
想必崔夫人是将女儿死后的一缕魂魄,小心翼翼地珍藏在了画中。
“原来...是这样吗?”崔扇的身影开始化作点点荧光,缓缓消散。
她的声音轻柔似风,带着释然的笑意:
“那请你告诉我母亲,我从未怨恨过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光点飘散间,宋明棠感觉到一滴温热的触感突然落在指缝间。
她低头看去。
只见躺在手掌处的画布娃娃脸颊上,竟滚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宋姑娘。”
就在画中世界最后完全崩塌的刹那,祁烬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明棠蓦然回首,正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
他想问的有很多,宋明棠本身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他好不容易拨开一层后,又能看到另一层,她怎么知道作画的人是面前那人的母亲,又如何非要阻止沈临渊在画里的动作...?
祁烬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处,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的热烈。
他眼中的万千情绪翻涌,却又在转瞬间归于平静。
祁烬:“没什么。”
即便她是夺舍的冤魂又如何?
只要她无害他之心,他愿意纵容她一直留在身侧。
宋明棠:“?”
宋明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地将画布娃娃往身后藏了藏。毕竟这是系统说得原本天道打算给男主的机缘。
又被她光明正大地截胡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她离蓝衣夫人近些呢...
反正机缘这种事,谁先拿到就是谁的,对吧?
*
“夫人,那副画...变了。”院落内,丫鬟发现晾干了的画突地又变了个模样,颜色在画里自动变得扭曲起来。
蓝衣夫人缓缓走到院落,她这院子的四周挂满了她杰出的画作。
但唯独放在外面晾晒的那一副只画了半张,就不愿提笔再画了。
画中只绘了半截喜堂模样,余下皆是留白。
完整的画境经历一次后就会崩塌成为一次性的残品。
而未完成的画却能反反复复地重复。
“你之前说又有人进去了?”蓝衣夫人扶住额头,语气淡淡地,“若有人进入画中,变化是正常的。”
蓝衣夫人:“若他们出来时修为跌落,记得好生安抚。”
在午时,画中的灵力强盛,总有些过路人会不小心被吸入画中,也算是常事。
“可是,画、画面定格了!”小丫鬟在又一次转身看到那半张画卷之后,突地睁大了眼睛,连刚卷起来的其他的画卷都吓得“啪嗒”一声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低下头匆忙去捡,又重复提醒道:“小姐,这半张画定格了。”
定格,也就意味着画中之景不会再变化了,对于修真人来说就是已经使用过的废画。
可一直以来,只有完整地画才能被贩卖使用后定格。
这可......仅仅只是半幅画?
蓝衣夫人听闻后,匆匆地走到画前,素来沉稳的双手突然颤抖得厉害。在双手将画拿到手上的那一刻里,泪水直接夺眶而出,滴滴洒到那画卷的边缘。
画中哪还有什么喜堂?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正牵着母亲的手仰头甜笑。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正是崔清当年特意为女儿挑选的衣服。
“扇儿...”
崔清哽咽说道,紧接着看见画的一角被风给托起,画卷的一角开始变得透明,整幅画在她的手中消散成为碎裂的光点。
这就意味着崔扇的最后一丝魂魄也消失了。
面前突地出现了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拿着女儿生前送给那人的画布娃娃。
蓝衣夫人本来伤心不耐地表情在对上眼前的少女的眼眸时候,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恩人?”
宋明棠:“?”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她看着眼前的人热泪盈眶地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着系统。
她看了看满堂的画作,又想到画境里同样模样的蓝衣夫人,瞬间确认了她的身份。
画师。
浮云。
只是,她喊自己“恩人”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系统发呆中,“宿主,你手里的画布娃娃陷入休眠状态了。”
“要是把它还给崔夫人...”她犹豫地问道,“我的任务还算完成吗?”毕竟这机缘承载着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任务积分已到账。”系统查阅完手册后回应,“宿主,就可以自行处置获得的机缘了。无论你是把他送人毁掉都可以。”
宋明棠闻言,唇角微微上扬。
她上前几步,将沉睡的画布娃娃轻轻放在崔清手中。
“喏,物归原主。”宋明棠道,“它应该...更想留在您身边。”
崔清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布娃娃,她突地又回忆起了女儿崔扇,有些哽咽起来:“谢谢......”
*
“真是一模一样,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崔清已经围着坐着的宋明棠不止转了十圈,而这院子里的丫鬟也都十分的震惊。
自从崔扇小姐死后,她们还从来没见过夫人脸上的表情变得这么丰富过。
她们偷偷观察坐着的宋明棠。
明艳的长相,与温婉端庄的崔扇小姐相比,这位姑娘眉眼间都透着股鲜活劲儿。
一点都不像啊?
宋明棠浅浅一笑:
“夫人这般说,我倒有些好奇了。不知那位与我相似的人,是什么模样?”
“恩人当真不记得了?”崔清语气温和,“五百年前,您在凡间曾指点过我的画作,说我笔下颇有灵气,还推荐我入了赤霞峰。”她轻叹一声,“没想到五百年后,又是您化解了小女的怨魂。”
宋明棠:“怨魂?”
画作里的是怨魂吗?难怪之前画里有很多恐怖的因素,她还以为是画师心情不好所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