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二人跑到了丛林尽头。
面前的是一汪绿幽幽的深潭。
宝音抖如筛糠,不断地回头看,“求您救我!是赵婉宁,是赵婉宁要杀我!”
“呜呜呜云侧妃,您一定有办法救我……”
“赵婉宁为何要杀你?”云清婳云淡风轻地反问。
宝音的唇瓣颤抖,欲言又止,“因为……啊……”
咻——
一支箭从后面猝然穿过了宝音的胸口,“呃……”
宝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胸口的鲜血不断扩散,染红了衣襟。
她双腿跪地,腾地倒下,眼神中积攒了满满的怨恨。
为什么赵婉宁要这么对她?
她对赵婉宁忠心耿耿啊!
为什么?!
她死死抓住云清婳的裙摆,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赵婉宁一直不侍寝,是因为她生过孩子,下身裂烂……孩子五岁了,就在……”
话音戛然而止,宝音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啊……”云清婳状似惊恐。
她捂着嘴,一抬头,只见飞霜、诸葛贤都赶来了。
二人的面色铁青,明显也被宝音的话吓到。
云清婳想过赵婉宁养小白脸,想过赵婉宁玩得花,有特殊癖好。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居然把孩子生下了。
“先生,这、这……呕……”云清婳扶着树干呕。
飞霜忙不迭扶住她,拍抚她的背,“主子,莫怕。”
诸葛贤是认识宝音的,她是赵婉宁的心腹,在西北时常伴赵婉宁左右。
他沉着脸,“云侧妃可有主意?”
云清婳的唇色惨白,失神地摇头,“或许宝音气愤王妃赶她出府,所以污蔑王妃。”
“……”诸葛贤的双眼讳莫如深。
他一路缄默,似乎在酝酿什么。
云清婳掩饰住嘴角的弧度。
今日这出戏,她的目的不在于揭发赵婉宁的罪行。
而是把诸葛贤拉入她的阵营。
裴墨染最敬重诸葛贤,诸葛贤的话,他一定会信。
只要等诸葛贤查明事实,他必会揭发。
这只是时间问题。
……
云清婳一回府就告病,在玄音阁上了锁。
而今日,裴墨染也终于回府了。
他的酷刑,可比北镇抚司的花架子残酷得多。
本来夏子萱都快松口了,可睿王派人将夏子萱暗杀了,亵渎神像一案只能被迫结案。
不过,他原本也没想把睿王党按死。
留着睿王跟裴云澈互掐,他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管家前来迎驾。
裴墨染扫了一圈,“云妃呢?”
“云侧妃告病,不过她留得有话给王爷。今日王妃解禁,还望您看看王妃。”管家道。
裴墨染的脸沉了下来。
这些女人为何都这样?
给了点权力便恃宠而骄,居然教他做事?
裴墨染最终还是去了清心阁。
赵婉宁看到裴墨染,喜极而泣,娇弱地扑进他的怀里,“王爷,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今日已经跟云妹妹道歉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威严的说:“婉宁,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能再犯了。”
因为下次再犯,他们之间就没有所谓的情谊了。
“臣妾知道了。”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赵婉宁的表情狰狞阴狠。
“府里进了新人,日后你多担待些。”裴墨染道。
赵婉宁颔首,她乖顺地说:“臣妾今日见过几位妹妹了,赏了些玩意儿。王爷,想必云妹妹也很委屈,您一定要去安慰一番。”
裴墨染欣慰不已,看来禁足的这一个月,婉宁真的长进了。
不过想到蛮蛮装病,还把他推给别人他就窝火。
这个死没良心的!
半个月没见他,就不想吗?
“她大度得很。”他阴阳怪气起来。
赵婉宁心里窃喜。
趁着裴墨染用膳,她跟青樱去屏风后捯饬了半晌。
等晚膳撤掉后,裴墨染正欲离开,婢女却将门窗阖上。
赵婉宁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她穿着轻薄的亵衣,胸口的丰腴呼之欲出,她的双颊扫了淡淡的胭脂,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显得愈发温柔。
“王爷……”赵婉宁娇声唤道。
裴墨染看着她,可却心里没有半分情欲,甚至觉得索然无味。
“婉宁。”他尽量让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
夫妻敦伦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不应该拒绝,不应该拂了婉宁的面子。
“王爷,之前是臣妾不好,臣妾想伺候您,为您生儿育女。”赵婉宁扑进他的怀里。
一股香粉味混着头油香气,冲得他脑袋疼。
裴墨染后退半步,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咳咳……”
“王爷,臣妾伺候您沐浴吧。”赵婉宁将手挪到他的腰间,想解开他的腰带。
可他扼住了她的手腕,“婉宁,本王还有政务,下次吧。”
裴墨染不等她的反应,转身离去。
赵婉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屈辱的眼泪不停地掉。
“贱人!她究竟给王爷下了什么迷魂药?”她哭喊着咒骂。
青樱思考了半晌,怯生生地说:“王妃,不如下次……咱们给王爷下点药?”
赵婉宁的眸子一颤,她斥道:“住口!给王爷下药,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奴婢失言。”青樱跪下磕头,“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赵婉宁讳莫如深。
……
裴墨染本想回寝殿,可在岔路口,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玄音阁的方向。
他命人不准通传。
还没进寝殿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杂乱的笑声。
门内,几个婢女趴在床榻前,说着笑话。
云清婳被她们逗得咯咯直笑。
她的双眼清澈灵动,双颊绯红,虽然穿着亵衣,发髻披散着,但根本不像病态。
飞霜还端着碗,见缝插针地哄她喝汤。
这个侧妃当的,比他堂堂肃王还快活!
“云妃就是这样养病的?”裴墨染推开门,黑着脸讥讽道。
所有婢女吓得跪地叩首。
“滚!”裴墨染冷如冰珠地吐出出一个字。
众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云清婳看似意外他的到来,她茫然道:“夫君心情不好?”
他不答话,她又转移话头:“您去看王妃了吗?三位夫人进门后,您也没去看过,皇后娘娘都催了好多次了。”
裴墨染冷硬地打断她的话,“你这么听皇后的话作甚?你只需听本王的。”
“嗯。”她娇娇软软地应声。
“整日把本王往别处推,你真是可恨!你心里就没有本王吗?嗯?”裴墨染自从对她上心后,说话便喜欢直来直去。
云清婳咬着下唇,“……”
裴墨染有些恼了,她总是这样装傻,“好,本王换个问题,你今日为何装病?你为何骗本王?”
云清婳垂下脑袋,还是沉默。
她就是要激怒裴墨染,钓着他玩,让他发脾气,然后知道真相,再回头来哄。
这样,他才会常觉亏欠。
“好!你不想见本王,就一直在这里装病吧。”裴墨染甩袖,还故意把门狠狠一甩。
砰——
关门声着实响。
惊飞了树枝上的鸟雀。
婢女纷纷跪下。
裴墨染走得很慢。
他想着只要蛮蛮叫他,或者有婢女求情,他就回去进去哄人。
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他甚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