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爱莉希雅正陪着何月搭积木。小女孩银白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红色的大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爱莉姐姐，”何月突然放下手中的积木，声音小小的，“爸爸到底去哪了呀？”
爱莉希雅的手指微微一顿，粉色的眼眸快速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月亮忘记啦？爸爸去给西琳姐姐找药了哦~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何月低下头，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衣角：“可是……我又想爸爸了……”
“哎呀~”爱莉希雅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指尖变魔术般勾出一朵水晶花，“爸爸一定也很想小月亮呢。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小月亮要给他看看新学会的……”
“哇！大西瓜！”
何月突然从她怀里蹦起来，红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厨房案板。一个圆滚滚的西瓜静静地躺在那里，翠绿的纹路在阳光下格外鲜亮。
“是爱莉姐姐买的吗？”
爱莉希雅愣了一下，随即笑靥如花：“没错呀~是爱莉姐姐特意买来给我们小月亮吃的呢?”
“谢谢爱莉姐姐！”何月欢呼着跑向走廊，“我去叫妈妈和希儿姐姐还有大家！”
脚步声渐渐远去，爱莉希雅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很快，客厅里热闹起来。希儿细心地铺好餐布，月下端着水果盘走来，布洛妮娅的重装小兔正在调整空调温度。
符华将西瓜被完美地分成数瓣。何月踮着脚尖，指着最中间那块最红的：“符华姐姐，我能吃这块吗？”
“当然可以。”符华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何月开心地捧着西瓜，小脸埋进鲜红的果肉里。
阳光依旧温暖，欢声笑语充满客厅。只是当何月吃到第三口时，突然停下来望着窗外：“爸爸之前买的西瓜……总是最甜的呢。”
月下摸着女儿头的手微微一顿，爱莉希雅的笑容僵在脸上。但何月已经继续开心地吃了起来——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
何月吃完最后一口西瓜。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银白的发梢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猫。
“妈妈……”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的，“我想睡觉了……”
月下放下手中的西瓜，温柔地将女儿抱起来。何月的小脑袋自然地靠在她肩上，红宝石般的眼睛半睁半闭，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睡吧，小月亮。”月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像羽毛般轻柔。
……
月下从卧室里哄完女儿出来。
德丽莎轻轻放下茶杯，看向坐在对面的月下。
“月下……”她斟酌着词句，“你是何时最亲近的人，也许你能……”
月下的红眸微微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抱歉，德丽莎。虽然我很想帮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但不论人类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他那边。”
德丽莎的瞳孔微微收缩。
“而且……”月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人类做错什么了？现在他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而你们……”她顿了顿，“才是叛乱者。”
识之律者突然从空中上倒挂下来，灰色长发垂落在茶几上方：“就是就是！我支持何时。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德丽莎的指尖微微发颤：“可是那些刑罚……”
“比起诛九族，他只连累直系已经很善良了好吗？”识之律者翻了个身，轻巧地落在沙发上，“历史上用血腥手段上位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到何时这儿就这么双标？”
德丽莎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边缘，指节泛白：“可那些人的家庭、孩子、父母是无辜的。而且……也有很多人真心在做公益事业……”
识之律者：“哈！天真！那些‘公益’不过是他们用剥削来的九牛一毛，装模作样地施舍罢了！”她看着德丽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德丽莎，你不会真不懂吧？”
识之律者冷笑一声：“他们子女拿着不正当手段来的财富，住着豪宅开着豪车，随便扔点零头出来作秀，就能收获一堆‘大善人’的称号。”她俯下身，红色的瞳孔紧盯着德丽莎，“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维持名声的工具罢了！”
德丽莎想要反驳，却被月下轻声打断：“德丽莎，你见过那些被他们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吗？”她的红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那些因为交不起医药费死在医院走廊的病人，那些被强拆后露宿街头的老人……”
“他们的家人就不无辜吗？”识之律者接话，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那些富豪的子女享受着最好的教育、最优渥的生活，而那些孩子呢？连温饱都是问题！不要忘了，崩坏对经济损害可是很大的，这才几年，你该不会忘了吧？”
德丽莎长叹一口气：“也许……你们是对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这个过程……太残酷了。”
她又想到什么：“可是，那些刑罚——那些被关在‘永罚之间’的人，他们的痛苦是永恒的！这难道不是太过残忍了吗？”
识之律者嗤笑一声，翘着腿坐在沙发扶手上，灰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残忍？德丽莎，你是不是在天命待太久了？”她歪着头，眼神里带着讽刺，“那些渣滓活着的时候，折磨别人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们残忍？”
布洛妮娅冷静地补充道：“根据数据统计，新政权建立后，全球犯罪率下降97.7%，医疗资源覆盖率提升至100%。贫困地区的基建、教育、就业问题全部得到解决，甚至连贫民窟都改建成了现代化社区。”
德丽莎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布洛妮娅已经继续道：“那些人被清除后，社会资源在何时手里分配更加合理，普通人再也不用担心被剥削、被欺压。温饱问题彻底解决，连最偏远的地区都能享受到基础医疗和教育。”
识之律者摊了摊手，语气轻快：“这不挺好的吗？渣滓少了，世界清净了，普通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德丽莎咬了咬唇：“可是……那些被处决的人里，难道就没有无辜的吗？”
布洛妮娅：“根据审判系统的记录，所有被执行刑罚的个体，均经过「真视」严格审查，确认其罪行属实。误判率低于0.001%，远低于旧时代的司法体系。”
识之律者嗤笑一声：“德丽莎，你是不是忘了，旧时代有多少冤假错案？多少人因为权贵的一句话就被关进监狱？”
“哦，对了，别忘了那个让奥托努力了500年的人——卡莲是怎么死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德丽莎低着头，双手下意识攥着主教服的裙摆：“爷爷吗……？”
识之律者拍了拍德丽莎的肩：“现在至少公平公正，谁犯错，谁受罚，一视同仁。”
德丽莎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是……人口减少了六亿多……”
识之律者翻了个白眼：“六亿？我还以为有多少呢。”她掰着手指算，“每年病死、饿死、自杀的人有多少？战争、犯罪、黑市交易害死的人又有多少？还不算崩坏存在的时候。”她冷笑一声，“现在至少死的都是该死的，活着的都是能好好活着的。”
德丽莎无言以对，只能低头看着茶杯。
月下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她安静地注视着这场争论，直到此刻，她才轻轻开口：“德丽莎，你见过贫民窟的孩子吗？”
德丽莎抬起头。
月下的声音很轻：“人类说去过那里很多次，他说他们瘦得皮包骨头，躺在垃圾堆里等死。他们的父母可能早就病死了，或者被黑帮打死，没人管他们。”她顿了顿，“而现在，这些孩子有饭吃，有学上，有未来。”
识之律者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道：“所以啊，德丽莎，别总是纠结那些渣滓的死活。世界变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们一口一个‘太极端’……”识之律者站起身来，“可曾有人真正解决过那些问题？”
德丽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起那些画面——贫民窟的孩子，战地医院的病人……
“好人就活该被欺负？”识之律者突然凑近德丽莎的脸，“别忘了，现在何时才是掌权者。警察能审判坏人，凭什么他不能？”
“六亿……”德丽莎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声音有些发颤，“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活生生？”识之律者嗤笑一声，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晃荡，“那些躺在IcU里等死的病人不是活生生的？那些被拐卖到地下黑市的女孩不是活生生的？”她突然凑近德丽莎，灰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坐在天命总部喝下午茶的时候，怎么不数数每年意外死亡多少人？”
希儿轻轻放下茶壶，声音柔和：“但用暴力手段……”
“暴力？”识之律者突然打断她，红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希儿，那些富豪用经济手段压榨平民就不是暴力？政客用法律漏洞谋取私利就不是暴力？至少何时给了他们公正的审判。”
符华轻轻放下茶杯：“我理解他对这个世界的愤怒。但以暴制暴只会……”
“只会怎样？”识之律者突然来到符华面前，灰色的发丝几乎扫到她的脸，“让世界变得更好？哦拜托，老古董，现实已经证明这点了~”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月下走过去轻轻拾起：“德丽莎，你有没有想过……”她碾碎枯叶，“如果他真想取代天命，早就可以做到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德丽莎心上。她突然意识到，何时至今保留着天命，或许只是因为……
“因为这里有他珍惜的人。”月下仿佛看透她的想法，声音柔和下来，“包括你，德丽莎。”
客厅陷入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回荡。
“你们啊，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搞得好像他真变成什么大魔王似的。”她懒洋洋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他又不是人机，知道分寸。”
客厅里的众人一怔，纷纷看向她。
符华微微皱眉：“小识，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识之律者挑眉，双手抱胸，“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救的都是该救的人，这不就是最简单的善恶吗？”
德丽莎抬起头，眼眶还有失落：“可他的手段……”
“手段？”识之律者嗤笑一声，“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就是喜欢纠结手段。坏人杀人放火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手段温不温柔。”
“德丽莎你成为女武神的时候，平均每年处决崩坏兽数量为——”
“那不一样！”德丽莎猛地站起，“它们是……”
“威胁人类生存的怪物？”莉莉娅轻声接话，“那贪污救灾物资的官员呢？贩卖器官的黑市医生呢？”她一字一顿地说，“在某些人眼里，他们比崩坏兽可怕多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众人之间划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线。爱莉希雅默默捡起何月掉在地上的积木，粉色眼眸中倒映着分裂的光影
识之律者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觉得他失控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比谁都清醒。”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后果是什么。”识之律者的声音罕见地认真起来，“他不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疯子，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没人敢走的路，一条……只有他才能走的路。”
布洛妮娅沉默片刻，低声道：“可这条路，会让他彻底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识之律者翻了个白眼，夸张地摊开双手：“对立面？布洛妮娅，你脑袋短路了吧？”
她来到布洛妮娅面前，手指戳着胸口：“你倒是说说，现在除了那些被关进‘永罚之间’的渣滓和圣母心泛滥的蠢货，还有谁没在为何时拍手叫好？”
“这些人的笑容，难道是假的吗？”她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灰色的眼眸直视布洛妮娅，“你告诉我，这些数据算什么对立面？”
布洛妮娅最终低声道：“……民众支持率97.8%，剩余2.2%为原既得利益集团及其亲属。”
识之律者打了个响指：“这不就结了！你们在这忧心忡忡，外面那些真正受过苦的人早就把何时当救世主给供起来了！”
她突然俯身凑近德丽莎：“我们的学园长大人，你知道现在贫民窟的孩子们怎么称呼何时吗？”模仿着孩童的声调，“‘大英雄’~是不是很讽刺？你们这些喊着要保护他们的人，几十年没做到的事，何时半年就搞定了。”
“德丽莎，如果当年你们能快点前往巴比伦塔——”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还会有空之律者那件事吗？！”
整个客厅瞬间陷入死寂。符华的茶杯“啪”地摔碎在地，褐色的茶渍在纯白的地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痕。
“真是笑死人了！”识之律者大笑起来，灰发抖动着，“西琳被活生生逼成律者，遭受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时——”她的手指猛地指向天花板，“罪魁祸首奥托那混蛋在哪？”
爱莉希雅想打断沉重的气氛：“小识……，你先冷静一下”
德丽莎的脸色凝重，主教服的裙摆在她颤抖的手中皱成一团。
“更可笑的是——你们去帮一个恶人杀死被他逼疯的受害者，结果那个真正的恶魔反而活得好好的！没人……为西琳说话吗？”
“够了！小识！”符华突然呵斥道，她的眼中燃烧着罕见的怒火。
符华又冷静下来：“别拿已逝之人来说事……不论是西琳……还是奥托”
识之律者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她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仿佛世界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厅陷入安静，过了一会。
“总之，我相信他会甄别的。”识之律者轻声说，“因为他从最底层出来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识之律者的目光转向角落里的双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信你问她们两个——萝莎莉娅，莉莉娅，你们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阳光穿过窗帘，照亮了两位少女已然成熟的面容。曾经娇小的萝莎莉娅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粉色的长发垂至腰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在窗台上。莉莉娅则安静地站在她身旁，蓝色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身高已经超过了在场的多数人。
萝莎莉娅抿着嘴唇：“唔……我觉得何时哥哥做得对，反正我不讨厌他。莉莉娅也一定这样想，对吧。”
莉莉娅轻轻点头
识之律者：“看吧！连这两个傻丫头都明白的道理。”
“我们才不傻！”萝莎莉娅气鼓鼓地抗议。
莉莉娅则转向德丽莎，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布洛妮娅……你有没有想过……”她轻声问道，“如果当年有时哥哥这样的人……”
“可可利亚妈妈也许就不会……”萝莎莉娅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在倒数着某种无可挽回的决裂。
“我只是……”德丽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想看他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