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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来,不过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却误了青蘅君夫妇整整十年的光景。

白昭与幼妹白仪,本是散修之后,双亲在一次夜猎中意外丧生,姐妹二人从此相依为命。那年,白仪偶然获得一株变异药草,据说此草能助修士突破金丹桎梏,乃是世间罕见的宝物。白仪年纪尚小,无意间泄露了这一秘密,却未曾料到,这一句话竟引来了灭顶之灾。

消息很快被兰陵金氏探得,金氏行事向来阴险狡诈,从不轻易亲自动手,这一次又使出了借刀杀人的毒计。

他们在蓝家安插多年的暗桩,向青蘅君恩师蓝肃苍递了消息,只说白家女盗窃了家族秘药。蓝肃苍一生最重门规,性情刚直不阿,听闻此事后,当即提剑前往白家,打算将白仪带回蓝家问罪。

待白昭归来时,眼前的一切已成惨剧,幼妹白仪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白昭从妹妹遗言和沿途路人口中得知,杀人凶手乃蓝氏之人,并凭着众人的描述将画像绘制出来。但蓝氏乃修真界有名的大家族,势力庞大,戒备森严,绝非轻易能够探查。

白昭只能一路游历,寻求解决之法,途中结识了崔雪回,两人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后来,他们又邂逅了青蘅君。白昭心中虽存试探之意,但青蘅君的儒雅和真诚却让她心生好感,而青蘅君更是对她一见倾心,毫不犹豫地邀请她去蓝氏听学。

听学期间,白昭无意中看到了青蘅君的恩师,却一直强忍着冲动。直到听学结束,她终于找到机会与蓝肃苍当面对质。在她的自述中,蓝肃苍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被奸人利用,铸成了大错。他悔恨不已,直接撞剑自杀,以死谢罪。

暗中监视的金氏奸细悄然出手,将蓝肃苍的魂魄彻底碎裂,让白昭失去了自证清白的机会。待青蘅君赶到时,只看见恩师尸身与执剑而立的白昭。

此后种种,已成死局。青蘅君在悲痛之余,力排众议,强娶白昭过门,一个被软禁,一个自囚于后山。

真相大白之后,蓝氏上下对囚禁白昭一事深感愧疚,如芒在背。为了弥补过错,他们决定在几日后公布真相,将白昭正式纳入族谱,以正其名。白昭心中虽有不甘,但为了给两个孩子一个合理的出身,让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地立足于世,不得不勉强接受这一提议。

自陈情出现之后,白昭就已明白,所谓的能突破金丹桎梏的药草,不过是无稽之谈。在这个修炼功法残缺的修真界,修士们根本无法突破金丹境界,无论多么稀奇的变异药草,都无法达成这样的效果。

她的妹妹白仪,正是因这个荒诞的谣传,被人害了性命。如今回首往昔,白昭只觉得可笑又可悲,满心皆是无奈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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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魏长泽夫妇虽暂居彩衣镇,却并未闲着。他们四处发讯息联络往日结交的散修好友,将筹建门派的消息一一告知,盼着有人能来相助,或帮忙传个话。

魏长泽时而出门会友,余下的时间便全用来陪伴三个孩子。崔雪回更是整日围着孩子们转,寸步不离。

蓝氏兄弟下山这些时日,竟像是打开了新天地。从前在云深不知处哪曾这般热闹快活过?两兄弟住在东厢房,本是一人一间,偏偏魏婴总爱往蓝湛屋里钻,非要挤在一起睡。起初蓝湛还有些不习惯,渐渐地就由着他黏人。

虽不在家中,兄弟俩仍守着云深不知处的规矩,每日卯时起,亥时休,分毫不差。他们随身带着课业,上午便自觉研读典籍。

小魏婴见了,也缠着娘亲要学认字,嚷嚷着:“阿娘教我写字嘛,我要像湛哥哥那样厉害!”

午后阳光正好,蓝涣在院中练剑,蓝湛便倚着墙根倒立抄书。魏婴蹲在一旁,小手托着肉嘟嘟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

“湛哥哥,你这样写字手不酸吗?”

“脑袋会不会晕呀?”

“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蓝湛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才轻声应一句,眼底却漾着浅浅的笑意,半点不见厌烦。

日头西斜时,崔雪回便领着三个孩子去镇上玩耍。彩衣镇热闹非凡,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魏婴左手牵着蓝涣,右手拉着蓝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要买糖人,一会儿要吃糯米糕,两个板正的小朋友也被他带得活泼起来。

乘船游河时,蓝涣望着两岸灯火,蓝湛盯着水中倒影,两张小脸上都写满了新奇。不过几日功夫,两个孩子眉宇间的严肃就褪去不少,倒显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

这一日,魏婴在梨树下玩得满身是灰,小脸脏兮兮的,活像只小花猫。崔雪回拎着他去洗澡,他却扭着身子不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蓝湛,脆生生道:“我要和湛哥哥一起洗!”

蓝湛正整理着衣袖,闻言手指一顿,耳尖悄悄红了。他抿了抿唇,低声道:“阿婴,不可胡闹。”

魏婴才不管,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小脸撒娇:“一起嘛!我们可以玩水,可好玩啦!”

他眨了眨眼,又补充道,“阿爹说,好朋友要一起分享,洗澡也要分享!”

蓝湛被他晃得没办法,犹豫了片刻,终于红着耳朵,轻轻“嗯”了一声。

崔雪回摇头失笑,故意逗他:“小阿湛,要不要魏叔叔帮忙?”

蓝湛立刻摇头,一本正经道:“谢谢雪姨,湛四岁起就自己洗了。” 顿了顿,又补充,“我可以帮阿婴弟弟洗。”

崔雪回轻轻挑眉,心中暗骂蓝氏真是作孽,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开始生活自理,还如此稳重,不由地更加怜惜。她默叹一声,便笑着退了出去,却仍不放心,站在门外听着动静。

浴桶里,魏婴兴奋地拍着水花,咯咯直笑:“湛哥哥,水好暖和!”

蓝湛抿唇,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洗,动作虽生疏,却格外认真。

魏婴歪着头看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小声道:“阿娘说了,小屁屁和小居居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

他拍拍胸口,一脸骄傲,“但我可以给湛哥哥看,因为我最喜欢湛哥哥啦!”

说着,他哧溜一下站起来,在浴桶里转了一个圈。

蓝湛手一抖,差点把布巾掉进水里,耳根红得几乎滴血,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给他搓洗,只是动作更加僵硬了。

门外,崔雪回扶额叹气,自家这小崽子也太不值钱了,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防着别人占便宜,他倒好,自己欢天喜地地送上门。

而浴桶里,魏婴还在叽叽喳喳:

“湛哥哥,你的头发好滑呀!”

“哇,泡泡飞起来啦!”

“下次我们还一起洗,好不好?”

蓝湛没回答,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漾起柔软的笑意。

当夜,魏婴原本闹腾得累了,早早缩在蓝湛身边睡着,可半夜却突然惊醒,小手紧紧攥住蓝湛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湛哥哥……有、有妖怪……”

蓝湛本就警觉,立刻睁开眼,见他吓得发抖,犹豫了一下,学着兄长哄自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妖怪。”

魏婴却摇头,往他怀里钻:“有!刚刚梦里有个大妖怪,要抓我!”

蓝湛僵了僵,终究没推开他,只是低声道:“……我在,妖怪不敢来。”

魏婴这才安心,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声道:“那湛哥哥要一直保护我哦。”

蓝湛没应声,却悄悄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门外,原本听到动静想进来的崔雪回默默退开,摇头失笑——自家这傻儿子,怕不是真的赖上人家了。她心中暗暗为儿子打气,阿婴,你可要争气一点啊。

翌日傍晚,崔雪回做了桂花糖糕,香气四溢。魏婴馋得直咽口水,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摸了两块,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块递给蓝湛:“湛哥哥,快吃!可甜啦!”

蓝湛摇头:“未到用膳时,不可……”

话未说完,魏婴直接把糖糕往他嘴里塞:“就尝一口嘛!”

蓝湛被迫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微微睁大眼,似乎没想到这么好吃。

魏婴得意地笑:“是不是超——级好吃?”

蓝湛抿了抿唇,没说话,却悄悄把剩下的半块接了过来。

这时,崔雪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婴,你又偷吃?”

魏婴一个激灵,转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阿娘,我给湛哥哥吃的,他太瘦啦!”

蓝湛耳尖微红,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糕:“雪姨,是我想吃的,不怪阿婴……”

崔雪回哪能看不出他们之间那点小官司?她故意板起脸,眼中却藏着笑意:“哦?阿湛什么时候也学会护短了?”

闻声而来的蓝涣见状,立即挺直了小身板,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行礼:“雪姨,这糖糕确实香甜,阿湛他...... ”

话未说完,鼻子不自觉地吸了吸,眼睛直往盘子里瞟,显然也想尝一尝。

崔雪回被这故作老成又难掩天真的模样逗乐了,伸手揉了揉蓝涣的发顶:“阿涣也想吃是不是?来来来,都坐下。”

魏婴见娘亲松口,立刻欢呼一声,一手拉着蓝湛,一手拽着蓝涣就往石凳边跑。

“涣哥哥快吃!凉了就不好啦!” 魏婴塞了块糖糕给蓝涣,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转头又去缠蓝湛,“湛哥哥你也坐嘛!”

蓝湛抿着嘴,听到魏婴叫他,才乖乖应声坐下。只是他吃相极为端正,小口小口地咬着糖糕,与旁边那个狼吞虎咽的小家伙形成鲜明对比。

“唔!好烫!”蓝涣突然轻呼一声,被热乎乎的糖糕烫得直吐舌头,脸上也粘了糕点渣,哪里还有方才小大人的模样?

魏婴见状咯咯直笑,伸手就要去擦蓝涣的脸:“涣哥哥变成小花猫啦!”

蓝湛拉住他的手,默默递过来一块帕子,小声道:“用这个。”

蓝涣接过帕子,看着两个弟弟关切的眼神,露出开心的笑容。

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笑声惊起了枝头的小雀,连阳光都变得格外活泼起来。

又过了几日,魏婴一早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拉着崔雪回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阿娘,我脑子里好像多出来一个东西。”

崔雪回微微一愣,正巧蓝涣和蓝湛也凑了上来,异口同声地说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魏长泽夫妇听闻后,立刻仔细询问具体情况,才明白这是陈情在孩子们脑海中传授的修炼功法。

魏长泽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地嘱咐几个孩子:“这功法来之不易,绝不能轻易示人。你们日后就修习这个功法,切记要小心保密,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三个孩子虽然年幼,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魏婴眨着大眼睛,认真地点头。蓝涣和蓝湛也齐齐应声,稚嫩的脸上满是郑重。

因为这个共同的秘密,三个孩子的关系越发亲近了。蓝涣更是尽职尽责地担任了兄长的角色,时刻照顾着两个弟弟,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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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终于到了蓝氏公布真相,将白昭重新记入族谱的那一天,蓝氏只邀请了关系好的清河聂氏前来观礼。

聂氏宗主聂青峰带着两个儿子拾级而上,腰间大刀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年,大的约莫十岁,面容坚毅;小的才五六岁,正拽着兄长的衣袖,好奇地东张西望。

“聂宗主。”青蘅君亲自迎至山门,拱手行礼。

聂青峰爽朗一笑:“青蘅君客气了。” 目光转向一旁的魏长泽夫妇,亲切道:“魏老弟,崔仙子,别来无恙。”

魏长泽上前笑道:“聂兄风采更胜当年。”

崔雪回盈盈一礼,目光柔和地落在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这是怀桑吧?都长这么大了。”

她想起幻境中那个以天下为棋的藏锋尊,不禁暗叹聂怀桑小小的身板里,竟藏着大大的能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孩子未来会将整个仙门玩得团团转,包括自己的傻儿子和好儿婿。

小聂怀桑害羞地往兄长身后躲了躲,却忍不住偷瞄站在崔雪回身边的魏婴。魏婴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蓝湛的衣带,忽然察觉到视线,抬头对上了聂怀桑的眼睛。

两个小家伙同时一愣,魏婴立刻咧嘴一笑,冲聂怀桑做了个鬼脸。聂怀桑“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小脸涨得通红。站在魏婴身旁的蓝湛见状,小脸一沉,不动声色地往魏婴身边挪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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