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他们都不像这个案子的凶犯。
云霜点了点头,道:“最熟悉方娘子的人际交往情况的,定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方才我问她娘那几个问题时,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像有所隐瞒。”
不过,也不是说,方娘子这边就一点疑点都没有了。
综合的考量,得等他们把山下村那个娘子的情况也查询完后,才能去进行。
云霜看了看日头,此时已是接近午时了,她立刻和尤也几人往山下村走去,路上随便填了些干粮。
只是,还没等他们去到山下村,江啸派在云霜身边的其中一个兵士就走上前来,凑近云霜的马车低声道:“云娘子,后面跟踪的人,比先前多了。小人方才叫人去查探了一番,多出来的那几个人,似乎就是刚刚在东溪村外头徘徊的那几个官吏。”
换而言之,就是大理寺的人。
他们定是看到她和尤也亲自出动了,心里在意,所以才跟了上来。
就像他们也一直派人密切留意着魏无涛的行踪一样。
他们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一举一动自是格外引人注目的。
云霜轻笑一声,道:“没事,就让他们跟着。”
骑马走在一旁的尤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也低低开口道:“那些人直接听令于魏少卿,只怕魏少卿很快便会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只是,他自个儿倒是藏得好,咱们的人从昨天跟丢他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魏无涛只有一个人,好躲藏。
他们这边却有好几个人,还有一个要坐马车的云霜,要藏起踪迹太难了,因此,云霜干脆不藏了。
案子查到这里,离真相其实也就一步之隔,这会儿再搞那些情报战也没意义。
谁能更快抓住真相的尾巴,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正如云霜几人所料,云霜和尤也竟是亲自出了城查案这个消息,没一会儿就到了正在山下村旁边的潭溪村逐一排查嫌犯的魏无涛耳朵里。
魏无涛猛地停下正往下一个嫌犯家里走去的脚步,转头,眸色如覆盖着层层乌云,直直地看着前来禀报的官吏,一字一字道:“你说,他们刚刚去了东溪村,在查一个三年前嫁给了上京赶考的考生的娘子?!”
那官吏被自家少卿看得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道:“是……是的,小人在他们离开后,特意去村子里询问过了,只是,小人也不知道他们问这个的用意。”
魏无涛猛地眯起了眼睛,心底突然掠过一阵不安,以及一种,他似乎疏漏了什么重要线索的烦躁。
他脑子快速运转,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他们直接去了东溪村,显然目标明确,说明早在昨天,他们便派人出来打探过了!东溪村那边我们不是也派了人盯着吗?!怎么竟连他们的小动作都没有察觉!”
那官吏连忙求生欲很强地道:“昨天去查探的,大抵是尤侍郎家的人,我们……我们不认识啊!何况魏少卿让我们把人手分散在各处,以至于,每个地方咱们的人手都不多,要想面面俱到,实在难!”
他敢这么说,是知道,他们魏少卿虽然查起案子来脾气比较暴躁,但还是讲道理的。
果然,他这番话说话,虽然魏无涛的脸色更阴沉了些许,压得人心底忐忑,但也没再说什么斥责的话,只紧拧着眉头,喃喃道:“三年前……嫁给了上京赶考的考生的女子……嫁给了上京赶考的考生……”
他脑中忽地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了昨天在刑部停尸房发生的一幕幕——
那个何郎君说,第二个死者马郎君的尸体被分尸的情况,比第一个死者文郎君的要好一些,显然,凶手对马郎君要更为手下留情。
他似乎格外在意凶手对这三个死者态度上的不同,还曾经出乎他意料的,主动跟他谈论过这个问题。
然而,后来,他却再也没有提起过这点,而是一再地提起文郎君失踪后的踪迹。
甚至刑部后来做出来的许多举动,似乎都十分执着于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文郎君失踪后的踪迹,甚至要不择手段地找。
他曾经那般在意的凶手对三个死者态度上的不同,似乎完全抛到脑后了。
是他真的不在乎,还是,他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她不在乎,意图让他以为,他们现在一心扑在查找文郎君失踪后的踪迹这件事上。
意图……让他忽略某些要点。
魏无涛的心猛地一沉,因为想到某个可能,心里一阵沉厉和火气,狠狠咬了咬牙,忽然厉声道:“那家伙和尤也如今在哪里?!”
站在他面前的官吏被他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了魏无涛一眼,下意识地道:“小人……小人不知道,但……阿和他们从东溪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沿路应是有留下标志……”
他跟魏少卿查了那么多案子,还从没见过他这般焦躁火大的模样。
那眼神阴沉得,仿佛下一息就能射出毒汁。
“立刻派人去找!我要用最快速度知晓他们如今的踪迹!”
魏无涛牙帮紧咬,紧握的手背青筋浮起,一字一字道。
他被那小子耍了!
他竟是被那小子耍了!
他查了这么多年案子,就没有被人这般戏耍过!
此时此刻,魏无涛已是想不起什么党派纷争、查案上的尊严这些事情。
他只知道,他不能输给那个奸猾狡诈的何双,他必须比他更快找到凶手!
另一边,因为东溪村和山下村离得并不远,云霜几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山下村。
在白圭的指引下,他们照旧很快就找到了徐家。
山下村那个两年前嫁给了上京赶考的考生的那个娘子,就姓徐。
他们在徐家的大门敲了敲后,来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憨厚的汉子。
见到云霜几人,他微微一怔,尤也已是上前拿出令牌,道:“刑部查案。”
那汉子眉头微皱,只是,他跟方云桂她娘一样,显然也已是有了经验,眸色沉沉地问:“你们也是想问我女儿的事情吧?草民以为,草民昨晚已是交代得很清楚了。”
这位徐娘子在村子里的风评,要比方娘子好上不少。
白圭昨天来查询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说,徐家的人向来老实本分,徐娘子本人也温和良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虽然依然有人说徐娘子出嫁前,有与旁的男人走得近,但那些话太假了,不用云霜出面,白圭自己就察觉到了那些人在信口开河。
云霜于是笑笑,直入主题道:“我手下的人昨天确实已是来问过一回情况了,我们这回过来,是因为还有几个问题要补充一下。
我知道令爱在成亲前,向来克己守礼,跟村里其他郎君之间都是正常的来往,但……那只是站在令爱的立场来看。
你可有察觉到,当时,令爱身边可有什么男子,对令爱态度不一般,或者说,分外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