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与谢芸芸交涉的人很有可能是越国来的,谢停舟更觉头疼。
涉及两国邦交,这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了,必须尽快回禀圣上。
“你即刻与我去衙门自首,趁现在还来得及!”谢停舟思索片刻,旋即无情道。
与其等着刑部或麒麟卫找上门来,不如先行一步,承认错误,也许还能留一条性命。
谢芸芸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充满抗拒:“那怎么行?我是你妹妹,你让我去自首,岂不是要彻底毁了我和你的名声?那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谢停舟气笑了:“嫁人?你还想着嫁人?若是东窗事发,你我能留条性命就是圣上开恩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今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一切自有圣上裁决,跟我走。”他说完,就大步走上前,将谢芸芸抓住,不容分说就要往外带。
走到一半,小院被人由外至内打开,谢芸芸的娘,也就是谢停舟的姨母兼庶母走了进来。
她看见谢停舟抓着女儿,第一反应就是要冲上去,将女儿从她兄长手里救下:“行之!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你妹妹!”
谢停舟眼神幽暗,他盯着穿金戴银的谢母,手上力道并未松开半分:“此事你也知道?”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笃定,谢母心下一惊,慌忙道:“不知道!”
谢停舟冷笑:“我还未说是什么事情,你就这么着急说否认,看来你们母女俩是合起伙来诓我。”
他单手摘下了自己的官帽,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戾气:“从前种种我都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今日你们犯下的是通敌叛国的罪过,我便是拼了这一身功名官身,也誓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谢家三人在去衙门的路上,就被楚衡拦了下来。
看见谢停舟身上的官服甚至都没换,官帽已经摘掉端在手中,楚衡就明白了过来。
他拍了拍谢停舟清瘦的肩膀:“看来你也知道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过你别担心,我们都相信你是被蒙在鼓里,并非有意为之。”
“今夜是陛下和娘娘的新婚之夜,恐怕腾不出空处理此事,劳烦你带着她们先在麒麟卫的监牢住一晚,如今事情还未了结,你们住在我们那边,也方便保护。”
如今齐越两国情势微妙,越国如今的皇帝是南宫家等世家推举上去的,南宫家却出了两位兵戈相见的后辈,这一切,还不知道是越帝从中作梗,还是南宫家自导自演。
放任谢家三人到明日,焉知越国人不会销毁证据,斩尽杀绝。
谢停舟当然明白,他拱手向楚衡长揖,便带着谢母和谢芸芸跟着麒麟卫往皇宫方向而去。
可怜谢母和谢芸芸两人在谢家就被谢停舟堵了嘴,绑着手,这会儿想为自己辩驳几句都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一队麒麟卫簇拥着走了。
长乐宫。
齐玉璇已经卸了钗环、只穿了中衣,沐浴过后,泡在了长乐宫后殿的汤池之中。
这方汤池足足有数丈长宽,底下烧了地龙,所以才能维持一池子温水不凉不烫刚刚好,水里还被撒了不少新鲜的花瓣,也不知道冬日里是怎么搜罗出这样多鲜花的。
她靠在修整得足够圆润的汤池玉璧上,忽然想起,之前先帝赐给她一处南苑的温泉山庄,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现在齐隽刚登基,怕是一时半刻抽不出空,至少得等到今年冬天了。
又想到明日得去拜见太皇太后和太后,她又有些紧张,从前一直都是以郡主身份拜见,旁边又总有母亲在,可这一次,她是以齐隽的妻子拜见,身份处境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
胡思乱想着,齐玉璇根本没注意到,汤池周围的宫人已经悄悄撤了下去,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哗啦——”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搅动了她肩膀边的池水。
齐玉璇吓了一跳,但她立刻意识到,这会儿过来的人会是谁。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就听来人说:“有些烫了。”
齐玉璇的手指在水中虚虚拢了拢,扭头看他:“我倒是觉得还好,那你去吩咐人打几桶冷水来,刚好我也不泡了……”
话还没说完,齐隽就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你怎么连中衣都……”她连忙收回眼神。
大概是水真的有些烫了,齐玉璇的脸都被蒸得发热,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下沉了沉,毫不客气地指挥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的年轻帝王:
“我不泡了,你先转过身去!”
齐隽比她的动作更快,先一步踏着台阶,走进了汤池之中。
红色的亵裤很快被打湿,又彻底没入池水之中,他盯着只露出一颗脑袋的皇后,也规规矩矩地与她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离,语气有些揶揄:
“我以为你从前见过,不会如此惊讶。”
齐玉璇的脸腾一下更烫了,什么从前见过?说得好像半年前那次北苑是她故意偷看一样!
不过,她还记得,半年前还是太子的齐隽,与如今成为新君的体魄还是有些区别的,皮肤还是那般白皙,但是健壮了些,胳膊更粗了,胸口和小腹的块垒也更深刻……
等等,她在想什么?!
“那次只是意外,况且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齐玉璇扭头不再看他,“我先出去了,再待下去,明日宫中就要传闲言碎语了……”
说着,她尽量避免看见齐隽的身体,往唯一的汤池台阶走。
齐隽却长臂一搭,轻松拦在了台阶上。
他问得认真,仿佛当真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传什么闲言碎语?”
齐玉璇气结:“你我共浴,这也太,太……”太难以启齿了,她说不出口。
齐隽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如今他们已经是帝后,新婚之夜,谁人敢胆大包天传什么闲言碎语?
她不过是因为太羞涩,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察觉到他的眼神,齐玉璇抬眸望去,立刻明白了过来:“好啊,你明知故问?”
“没有,”齐隽不承认,手臂依旧挡在那台阶边,“你就不想好好看看,我与半年前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