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场蛇灾,在场平海镇百姓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后怕。
失了一只脚的冯远,面色惶恐,声音虚弱道:“那场蛇灾我记得很清楚,那会儿……邻里乡亲都在说此事邪性的很,好巧不巧,偏就发生在怀风村的人消失以后,大家私下里都说怀风村百姓没的蹊跷,那些白花蛇八成是他们所化,从地狱里爬出,回来复仇来了。”
“荒谬!”
程肃面色铁青,声音中带有不悦,冯远当即吓得不敢再多言了。
“将军英明,那场蛇灾从来就不是鬼神作怪,亦非天灾,而是,人祸。”
林乐知并未卖关子,继续说道:“花灯会当日白天,我们在吴三山地室中发现了那口棺材,棺材里面满是金银珠宝,还有一具不知名的骸骨。可…当天晚上那些金银珠宝便不见了,只剩一具骸骨在棺材里,那些金银是被何人拿走了呢?”
林乐知稍作停顿,语气清晰,掷地有声的点名道:“将那些金银偷走的不是别人,正是郭永、徐田、吕兴朋三人。”
程肃沉眸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棺材里的金银是他们三人偷走。”
“是蛇告诉我的。”
“蛇?”
“对,就是蛇。”
林乐知言辞肯定,继而看向周围的众人道:“大家可还记得,在吴三山地室和人偶洞中在打开棺材和木箱时,有一股腐臭的气味随之袭来。”
洛止风回想了一下,回应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与蛇有何关系?”
“寻常人们在修建墓室之时,都会设下防护和机关,为的就是防止盗墓贼进去行窃,而我们去的那座墓,他们设下的防护便在棺材之中,不过,极难以被人察觉。”
说着,林乐知的语气明显重了一分,不齿道:“寻常人尚且察觉不到,更别说,那些眼中只看得见金银珠宝的贼人,他们怕是连腐臭味都闻不到,只闻得到铜臭味。”
林乐知在脑子里回溯郭永三人死时的模样,有条不紊道:“棺材里的金银珠宝都被撒上了一种不易察觉的粉末,此粉末散发腐朽气味,极为刺鼻。在人接触棺材里的金银后,棺材里的粉末便会沾到身上。”
“这种粉末,若不仔细看极难察觉,对人来说是如此,但却瞒不过嗅觉灵敏的蛇,蛇在嗅到气味后,便会攻击拿了财物的人,让偷盗之人有来无回。”
“我们那晚在人偶洞附近遭遇蛇的袭击,正是因为在人偶洞中打开了装有财宝的木箱,是那些粉末散发的气味,吸引来了岛上的蛇。”
洛止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林乐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种粉末聚集在一起,呈明黄色。在郭永的兽皮衣服上,以及他的指甲缝中皆有发现,尸身碾压于墓门下的那具尸首,其甲缝里亦有黄色的粉末。”
说完,林乐知的眸子染了一抹无奈和伤感道:“常县令之所以也会被蛇攻击,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官服换给了徐田,自己则穿上了徐田的那身夜行衣,且还拿着郭永的残肢。奉命留守在院子的那两名将士,也是因棺材中遗留的粉末,无辜遭难。”
“无论是郭永的兽皮衣,还是常县令身上的夜行衣,被蛇咬伤的位置,大多都沾有黄色粉末。他们身上的粉末和咬痕,便是郭永他们三人偷走棺中财宝的证据。”
提及常飞章,平海镇百姓里仍留在场的邓洋、周元良,还有受伤的冯远,皆面露难过之色,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一开始。
在以为是常飞章所为时,大家伙的心里是气愤和难过的,更多的是难过,尤其是平日里爱戴他的百姓。
可……
在得知,常飞章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只为还怀风村一案的真相,为怀风村百姓鸣冤,大家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难过。
而在那难过之下所掩盖的是……
懊悔。
一个值得被敬佩的人,一位为民的好官,却被他们当作了奸佞之人。
说到粉末。
林乐知的眸子忽然沉了下来,脑中忆起,自己和萧以祸单独在吴三山地室的那夜。
在拼棺材内骨的时候,曾用自己的外衣垫在尸骨下面。
后面为躲蛇,他点燃了外衣,那外衣没过多久便被烈火吞噬殆尽。
常飞章和无辜遭难之人的死,的确令人十分惋惜,但对于程肃来说无疑是尽快抓住凶手。
他目光紧锁着林乐知,语气中带有催促之意。
“你说了这么多,只说了蛇为何会出现和攻击人的原因,还没解释徐田和吕兴朋是如何上的岛,你又有何证据证明,这两具尸首就是他们二人。关子恒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引火自焚,坠下悬崖的。他的死,可是你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