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往日遇到这种事,林乐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嘴贫一句萧以祸还真是金尊玉贵的身子,连踩到一个小污点都能感觉到。
看萧以祸蹙起的眉头,以他的洁癖劲肯定难受死了。
活脱的豌豆小王爷。
不过,今时今日却不行。
倒不是因为方才两人闹的不愉快,更要紧的是不能暴露萧以祸的身份,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再者。
他也没有这个心情。
每当起一些有趣、快乐的念头,或是以一个跳脱、轻松的情绪面对,这份短暂的愉悦便会在下一秒化作利刃刺向自己,令他感到羞愧,内心刺痛不已。
这样的刺痛,他反复体会过无数次,镂心刻骨。
正准备移开视线时,林乐知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将视线重新落回了那块小污点上,蹲下身子,用手上前触碰。
触碰到小污点的瞬间,指腹传来粘腻的触感。
随即,林乐知抬头和萧以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皆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姜诡探?”
见两人神情严肃,朱阳也感觉到了不对,他蹲下身子面色凝重道。
林乐知看向朱阳问道:“地室的棺材可是在这里停放过?”
听及,朱阳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眼含崇拜道:“姜诡探果然聪慧过人,地室里的棺材此前就停放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就是之前在棺材底部发现一些脏污,应该是不小心蹭到了甲板上。”
“原来如此。”朱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眼中的崇拜之色更甚道:“不愧是姜诡探,连这些微小的细节也能发现,我们这些动手搬过棺材的人竟都没察觉。”
“那块脏污不在棺材四角,我也是在你们搬动棺材下船时,凑巧站在船的下方才发现的。”
“那也还得是姜诡探眼力过人。”朱阳腼腆的嘿笑了几声,自嘲道:“换作我的话,估计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朱大哥谦虚了,我也有很多不及朱大哥的地方。”
“怎么会。”
“若无朱大哥与众将士舍生忘死,英勇护国,凭血肉之躯换得家国安稳,我等人又岂有安然查案之所,更无需提那些微薄之名。朱大哥及众将士不为薄名只为一家一国,这一点,姜某由衷敬佩,更自愧不如。”
听完,朱阳有些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
“姜诡探你……”
朱阳的眼中闪起亮光,亦有些伤感之色,但更多的是高兴。
稍缓,朱阳眸间升起一抹坚决之色,抱拳感谢道:“近来心中总感不平,有姜诡探这番话,心中透亮了,谢过姜诡探!”
听朱阳如此说,林乐知眸色亦染上了一抹复杂之色,想再说些什么时。
船顿了一下。
停泊了。
“船停了,我先去帮忙了。”
说罢,朱阳站起身来往船头的方向走去,支好下船的踏板,扶着瘸腿的周元良下船。
明明此次来湖岛的将士皆重伤未愈,此次来湖岛还加重了他们的伤势,但他们却从未提过半分,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别人。
此等忠勇之士,才更应被人铭记。
而不是自己这种,一遇到难解之事,就只会逃避缩在壳里的人。
“下船吧。”
身边的萧以祸只淡淡说了这句听不出是何情绪的话,便先一步下了船,只留下林乐知一个人站在原地。
看着萧以祸离去的背影,林乐知垂下眸子轻沉了一口气。
起身时,林乐知再度看了一眼甲板上不规则的脏污后,动身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