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良脸色吓的面如枯槁,拼了命的将身子向后撤,想要挣脱这只手。
奈何。
无论他用出多大的力气,那只从杂草中探出的手还是死命的抓着他的脚腕不肯松手,俨如这只手就是长在他脚腕上的。
慌乱惊恐下,手上又无趁手的武器,周元良只好用其瘸掉的左腿,猛地踹向这只手。
虽害怕加上左腿残疾多年使不上十足的力气,但在踹了几脚后,那鬼手显然吃痛显露出退缩之意。
见鬼手被踹得连连缩手,周元良踹得更加起劲。
没几下,鬼手便被踹得连连缩手,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用来抵挡。
周元良本就害怕到了极点,见还有一只鬼手,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周元良双目圆瞪,再度惊喊出声,踹得更加用力。
由血和泥混合出的掌印,赫然彰显在周元良脚腕处的袜子上。
“停…停下,别踹了,是我,是我……”
周元良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见草丛里的鬼竟还会说话,更是惊恐万分,脚得以回到自己掌控的情况下,更是双脚并用。
又踹了几脚,准备起身逃离之时,周元良才忽觉得这虚弱的声音有些熟悉。
在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周元良提着胆转回身往草丛里看去,这会儿功夫,走在前面的人也都折返了回来。
周元良拨开了杂草丛,见有一人窝在草丛里。
似是怕再被踹,草丛里的人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头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双臂上被踹满了鞋上的脏污,鞋底子上的苍耳子还挂上了不少。
即便如此,周元良脸上的惊恐之色仍未减,反而恐惧加剧。
扫了几眼此人身上的衣物后,周元良似是认出了这人是谁,试探性的喊道:“远…远哥,是…冯远哥吗?”
窝在草丛里的人点了点头,确认不会再有人踹自己后,才将环在头上的双臂移了开来,露出了自己惨白的脸。
在看到冯远如鬼般惨白无血色的脸后,周元良还是无法自控的心头一惊,确认过此人确实尚有鼻息后,才逐渐放下心来,随即愧疚之色漫了上来。
听周元良喊此人冯远,邓洋连忙赶上来帮忙,帮着周元良把冯远扶起来,让其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在看到此人的脸后,其他人才终于知道躺在草丛里的人是谁。
是之前跟着下过井,在出井后因精神崩溃将气撒至乔萤,失踪的那名船夫。
群蛇出洞的那晚后,便下落不明,大家都以为他丧命了,想不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冯远的身上满是脏污,连带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各处被划出了不少的伤痕,脏污几乎都集中在身前。
显然他此前在地上爬行过很久。
在从草丛里扶出来,看到冯远的左小腿不见了,其包扎的伤口处还往外渗血后,周元良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深了,同时满眼担忧和惊恐道:“远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腿……”
“我的腿……”
冯远看向自己残缺的腿,眼中满是痛惜之色,但仍有命活着已是大幸,继而声音虚弱的看向周元良,摇了摇头虚弱的交代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那晚遇到蛇后,便一直跑一直跑,但还是被跟在身后的蛇咬伤了。被咬伤后,我在地上又爬了一段距离后,便昏过去了,等…等醒来过来的时候,就…就在这里了,然后就…就看到了你们……”
听到冯远的腿受了伤,清川便立即来到了冯远的身边,替他检查患处。
虽然这里不具备治疗的条件,但担心冯远的伤势感染危及生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忍着点。”
跟冯远打过招呼后,清川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揭开他被包扎过的伤口,伤口连着皮肉,冯远难以忍受的发出了痛唔声,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揭开染血的布子,露出了里面溃烂的皮肉。
血肉模糊的伤处实在太过可怖,周元良和邓洋不忍直视,五官难以自控的拧到一起,移开了视线。
不同于邓洋和周元良拧紧的五官,在看到冯远的伤势情况后,清川拧在一起的眉头反而舒缓了下来。
冯远的伤患处有被火灼伤过的痕迹。
清川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取出了止血药物和干净的布子,重新帮冯远包扎伤口,缓缓道:“他的伤患处被人以火灼之法止血过,因处理及时,伤势得到了控制,不会有性命之忧。”
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冯远感激道:“多谢大夫。”
看向一旁用以包扎的布料,清川眸间沉思了片刻,继而看向冯远问道:“能想到此法的人,应多少懂些医术,你可还记得是谁帮你处理的伤口。”
听及,冯远努力也很认真的想了许久,看表情是真的很想想起来,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我在昏迷间,好似闻到过一丝清甜的气味。”
“清甜的气味?”
“对,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以冯远的状态断不可能自己到此处来的,一定是有人将他带到了这里,可把冯远移到这里的人,又会是谁呢?
清甜之气又从何来?
在帮冯远包扎好伤口后,众人稍作停顿,继续往那处悬崖处走去。
冯远左小腿断了,伤势严重无法行走,柳云赫说自己力气大,主动提出背冯远。
沿着山林大概走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众人终于绕到了那处悬崖下,悬崖山壁上攀附了茂密的藤蔓。
离悬崖不远便是湖,湖的对面往北边走一小段路,便是墓室的出口。
而在那离土壁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关子恒烧焦并散发着焦臭的尸首。
尸身仰面朝上,全身的衣物已被全部烧尽,整个尸身都被烧成焦炭状,散发着焦臭的气味。
因高空摔落,身子摔得四散开来,已难以看出原本的样貌。
距离尸体不远处,一个白瓷瓶如同尸身一般碎裂成数片,里面的药膏四溅流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