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林乐知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目光在雾气形成的河流间来回游走了三四遍后,神情在一遍遍确认下愈发的凝重,在那凝重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由于林乐知脸上的情绪变化太过明显,所以萧以祸很容易便捕捉到了林乐知眼中的情绪,以及他目光所及之处。
然而。
顺着林乐知的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不过就只是雾气造就的独特景观。
萧以祸眸子微凝,神情同样变得凝重下来,沉声问道:“可是想到什么了?”
在听到萧以祸问出的话后,林乐知盯着那溪流般的雾气又盯了有一会儿后,才收回视线道:“没什么,就是被景色震撼到了,我们回去叫其他人过来吧。”
“好。”
虽然林乐知这么说,但林乐知脸上的神情全然不像被景色震撼到的样子,反倒像有沉重的心事。
两人一去一回,带众人重新回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山上的雾气又散去了大半。
两人将发现的线索,一一交代给了大家。
交待完这里的发现的情况,众人思索讨论之时,林乐知的目光多次落向那似有河流蜿蜒流淌的群山之间。
群山聚集在一块,且那里地势较低,因而雾气没那么容易散开。
看着群山之间漂浮的雾气,林乐知眸间升起思索之色,目光凝重且专注,那一道道雾气好似一道道难解的题。
再三考虑过后,洛止风提议先下山寻找关子恒的尸首,看从尸身上能不能发现决定性的线索,再行推断。
“姜诡探怎么想?”
洛止风征求林乐知的意见,打断了林乐知的思索。
林乐知回过神来,对洛止风安排没有异议道:“洛兄所言极是,就依洛兄所言行事。”
一经决定,程肃跟一名属下交代了些事宜后,众人沿着山路向下而行,往关子恒摔落的地点走去。
临行前,林乐知沉默着背上了自己与关子恒的包袱。
山路崎岖,且已经十多年没有人走过,路上布满了杂草,加上还要提防草丛里有没有蛇,所以十分难以行走,走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较平的地势上。
一路上,柳云赫似有话想跟林乐知说,眼睛总时不时追随着林乐知,却又不敢上前。
终于来到平地上,众人紧绷的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
贺宇快走了几步,但快到林乐知身边的时候,却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加手足无措,跟在林乐知身后,想开口又憋了回去。
来来回回长了好几次口后,贺宇长吐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快走了几步跟上林乐知,开口道:“乐…乐知兄,不对…那个…姜…姜诡探…我…我……”
虽刚才鼓足了勇气,但真得开了口,却还是慌张到语无伦次。
看的跟在队伍后面的孟大丰,只看贺宇那僵硬的肢体动作都止不住扶额,频频摇头。
林乐知看了贺宇一眼,继而垂下视线道:“贺大哥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虽然林乐知说话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正是没有情绪才无法判断林乐知对自己是何态度,这令让贺宇更加的慌乱无措,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林乐知又看了贺宇一眼后,轻沉了一口气后,让自己尽可能放松一点,然后看向贺宇缓缓道:“贺大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把你知道如实说出来而已,理应如此。”
听及。
贺宇提着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中一般,令他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连步子都忘了迈,定在了原地。
在发现与林乐知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连忙反应过来,跟上了林乐知。
他过来就是想跟林乐知道歉的。
昨晚,若不是他当着众人面说出关子恒是那卖书之人,或许关子恒就不会被当作嫌犯,排挤在外,也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没想到自己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话,竟被林乐知一眼看穿了,而且林乐知还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这让贺宇更加的自责和内疚。
贺宇不敢看向林乐知,尴尬了笑了几声后,以微弱的声音低着头说道:“对不起……”
贺宇的言语间满是自责与愧疚。
“贺大哥无需道歉,更无需自责,此事与你无关,该要为此负责的是杀人凶手。”
看着林乐知说话间眼中流露出的决然之色,让贺宇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他第一次在林乐知的脸上看到如此认真的情绪,周身散发着令人为之心颤的锋利气息。
在关子恒出事之前,林乐知给他的印象一直是通达且随和的。
但也正是如此,能在悲痛中仍保持冷静和理智的林乐知,让他感到钦佩不已,亦觉得自愧不如。
随即,贺宇垂下眼帘,语气惭愧道:“我明明是过来道歉的,反…反倒让你安慰起我来了,之前…也多亏姜诡探,我才能重新打起精神来。”
虽然还有些慌张,但也在林乐知的话语下平静了许多,贺宇鼓起勇气看向林乐知,眸色透露着认真道:“虽然我想不明白,也理不清这其中的错综复杂,但我相信关兄一定与此案无关,我定会帮姜诡探找出杀人凶手,还关兄清白,亦为我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林乐知看得出贺宇是想安慰自己。
听到贺宇说相信关子恒与此案无关,也确实让他繁杂的思绪得到了一丝宽慰和疏解。
林乐知有些紧绷、僵硬的神情缓和了些,目光转向贺宇,眼中带有坚定之色,轻“嗯”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头。
“啊——!鬼…鬼啊——!”
正往前走着,队伍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引得在场的众人皆心头一紧,纷纷停下了脚步,神情慌张、戒备的看向队伍的末尾。
只见。
因腿脚不便,一直缓慢跟在队伍后面的周元良,此刻满面惊恐的跌坐到了地上,仿若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哆嗦不已。
其脚腕处有扼有一只沾有污泥和血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