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
林乐知曾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问过自己无数遍。
但……
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为了逃避。
最终,他选择依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只为切断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让自己可以轻松一点。
选择……
忘记季航。
尽管。
他深知……
自己从未真正忘记过。
就像他深知关子恒不是季航,可他还是将关子恒当作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弥补过去的机会。
这么想着,林乐知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四周好似天旋地转,胸口里传来一阵难以承受的闷痛感,连带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几近窒息。
“林乐知!”
突然。
一声夹杂着怒火的咬牙叫喊声在林乐知的耳边炸响,将林乐知从悲痛情绪中短暂的震了出来,找回了一瞬呼吸。
未及反应过来,肩膀处传来一股大力,猛地将林乐知从悬崖边拽离,并调转了林乐知的身子。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萧以祸略带愠怒的面容。
“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一见如故的知己吗!你若真了解他的为人,视他为知己,坚信他与此案无关,你就应该打起精神来查清此案,还他清白,而不是让他背负着嫌疑死去!”
萧以祸俨然在气头上,但他还是有意抑制了自己的怒火和声音,只够他们两人听清。
第一次见萧以祸露出这样的神情,林乐知不免有些愣住了。
以往的萧以祸,喜怒从不轻易显露于色,也从未真正动怒过,最多是对自己一些无厘头的行径感到无奈和嫌弃,或是藏了千百个心眼子的冷嘲热讽。
从萧以祸眼底的愠怒,林乐知能看出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嘶…”
两人对视而立,沉默了好一会后,林乐知那没有血色的脸上眉头微微一蹙,紧接着倒“嘶”了一口凉气。
萧以祸放置在林乐知左肩的手,一瞬间有些凝滞,继而松开了抓着林乐知肩膀的手,萧以祸侧开视线道:“对不起。”
萧以祸方才一时气急,忘记了林乐知的左肩处有伤,不自觉用了不小的力气。
虽然很痛,但肩膀处传来的阵痛,刚好令林乐知保持清醒,也让他找回了呼吸。
痛的好。
他竟然问萧以祸失而复得是何感受……
他刚才只顾着自怨自艾,却忘了萧以祸也曾二度失去过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他的生母欣妃,最好的朋友南荣忆,皆无辜枉死。
他说的每一句话,对萧以祸来讲,何尝不是刺在他的心上,再一次剖开他的伤痛。
萧以祸当然要生气了。
就算冲上来揍自己一顿,也是自己说错话,活该。
林乐知的心中五味杂陈,亦有些无措和尴尬,手指轻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庞,同样移开视线,讪讪道:“想不到…你生气起来还…蛮严肃的……”
不等萧以祸开口说话,林乐知轻舒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林乐知发自内心的觉得抱歉。
停顿了片刻。
林乐知看向萧以祸眼中有感激和坚定道:“谢谢你把我骂醒,你说得对,现在并不是消沉的时候,我应该要做的,是找出幕后真凶,还子恒清白。”
若没有萧以祸及时骂醒自己。
恐怕……
他又要选错了。
“离雾气散开还早,我们别站着了,过来坐会吧。”
林乐知在一旁坐了下来,继而示意萧以祸也坐下来休息会,见萧以祸没有动身的意思,林乐知补了一句道:“你现在穿的衣服是我的,不用怕脏,而且我刚才看了,这附近没有苍耳子。”
虽然,林乐知尽可能让他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但骨节处攥到发白的手指,以及微微颤抖的手,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最真实的心情。
萧以祸盯着林乐知关节泛白处眸色微微加深,继而依林乐知所言,到林乐知的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坐下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四周再度变得静谧下来。
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注意到林乐知紧盯着浓雾的眸子越来越沉寂,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得越攥越紧,呼吸声也愈发短促,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的模样,萧以祸的眼睛微眯,眸色也跟着沉寂下来一分。。
随即。
萧以祸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抓起了林乐知的手腕,将林乐知拉至面朝自己。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向林乐知的腰间伸去。
见此,林乐知沉寂而又呆滞的双眸中,终于出现一抹别样的情绪。
萧以祸攥的太紧,又躲闪不开,林乐知只剩下面容惊慌的份,惊慌无措道:“你…你要干什么!”
萧以祸没有解释,嘴角弯起了一抹邪笑,上手解开了林乐知的腰带。
腰带解开的瞬间,林乐知的胸前交叠的衣服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光洁而又紧实的皮肤,胸口因强烈而又不安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在解开林乐知的腰带后,紧接着保持着抓着林乐知手腕的姿势,朝林乐知欺身压过来。
顿时。
不知被林乐知扔到哪去,不想忆起,更不想成真的设定,再度在林乐知的脑海中拉响了警报。
林乐知不敢与萧以祸对视,没有被禁锢住的那只手在身前疯狂摆动,动作和表情都写满了抗拒,拒绝道:“虽然是我写的设定不错,但我真的不好此道啊。”
林乐知的胡言乱语,成功让萧以祸停了下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设定是什么?”
设定……
完了。
脑子一时短路,竟然嘴瓢说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用词。
“设定…设定就是……那个……那个…”
林乐知的脑子疯狂转动着。
“别说胡话了,老实点别乱动。”
在林乐知疯狂想着要怎么解释时,这个空档,肩膀处衣服被萧以祸拽落,袭来的冷意,让林乐知的肩膀不受控的缩了一下。
“不要!”
“你的肩膀不想要了?”
嗯?
林乐知脑子突然宕机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萧以祸,才发现萧以祸的手中拿着一瓶药膏。
林乐知这才反应过来,萧以祸是想给自己上药。
方才靠近。
只是为了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药膏。
毕竟。
萧以祸可是把他的衣服让给了自己,萧以祸所有的家当,都在自己身上。
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林乐知忽得松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不少,继而眼中带有不解,语气中带有几分抱怨和后怕道:“你要给我上药直说不就好了,干嘛这么冷不丁的靠过来,你知道有多吓人吗?”
听到林乐知说自己吓人,萧以祸眸色细微的凝固。
随即,萧以祸放开了林乐知的手,低下头从药罐中取药。
避而不谈林乐知口中所说的吓人,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看你深陷于自责之中,方才语气重吼你,也并无生气之意。不是你说的,今后要携手同行,我只是尽上同盟应尽之责,如此而已。”
对于萧以祸的这个回答,林乐知微微瞪大了双眼,眸中划过了一抹讶异。
显然。
这是他未曾想过,也想不到的回应。
林乐知的眼中微微闪烁,透着点点星光。
原来。
萧以祸所有看似冒失的行径,都是有意而为。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在自责与懊悔的情绪中,所以他才,用这种冒失、不礼貌的方式将自己从沉痛的情绪中拉出来。
就像……
人在打嗝不止时。
突然。
有人毫无征兆的用恶作剧吓你一跳。
嗝…
便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