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沈砚率两百精锐伏在粮草堆西侧的草丛里,指尖攥着浸了火油的棉团,耳边只有风扫枯草的 “沙沙” 声。他抬眼望去,粮草堆旁的守军正围着篝火闲聊,腰间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炮声隐约从西角传来 —— 是拓跋燕按约定佯攻火炮阵地,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注意力。
“大人,火候差不多了,守军换岗还有一刻钟。” 身旁的校尉低声道,手按在腰间的火箭筒上,眼神紧盯着粮草堆。
沈砚点头,指尖无意识摸了摸怀中的平安符 —— 苏清鸢绣的 “平安” 二字贴着心口,让他在这杀机四伏的草原夜里多了几分笃定:“再等三分钟,等拓跋小姐那边的动静再大些,我们再动手。”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 是拓跋燕吹了牛角哨,引来了营地东侧的牧羊犬。守军果然被吸引,纷纷起身往东侧张望,只留下两名哨兵守着粮草堆。
“就是现在!” 沈砚低喝一声,将火油棉团绑在箭上,点燃引线,“射!”
数十支火箭划破夜空,直扑粮草堆。干燥的牧草遇火就燃,“轰” 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数丈高,浓烟裹着焦糊味飘向营地深处。两名哨兵惊慌失措,刚要拔刀示警,便被校尉们一箭射倒。
“冲!守住粮草堆,别让他们灭火!” 沈砚拔出绣春刀,率先冲出草丛,玄色劲装在火光中划出一道残影。精锐们紧随其后,刀劈斧砍,将赶来的守军挡在火圈外。
蒙古权臣的亲信将领见状,怒喝着挥刀冲来:“一群明狗,敢烧老子的粮草!” 他刀势凶猛,直劈沈砚面门,显然是惯于搏杀的老手。
沈砚早有防备,绣春刀横挡,“当” 的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臂发麻。将领的力道比他预想的更沉,而且招式带着蒙古摔跤的狠劲,招招直奔要害。“你不是蒙古人。” 沈砚侧身避开一刀,剑锋直指对方心口,“你的刀法里有女真的路数,是女真贝勒派来的?”
将领脸色骤变,却不肯承认,弯刀一旋,逼退沈砚:“老子是谁,轮不到你管!今日定要取你狗命,为贝勒爷除害!”
沈砚心中一凛 —— 果然与女真有关。他想起苏清鸢的叮嘱 “女真善用毒,近战需防他们的刀”,便留意着对方的弯刀,见刀身泛着淡淡的蓝芒,立刻提醒身后的校尉:“小心他的刀,淬了毒!”
话音刚落,一名校尉不慎被弯刀划伤手臂,伤口瞬间泛起黑紫。“大人!” 校尉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沈砚心中一急,侧身逼退将领,从怀中掏出个青瓷小瓶 —— 是苏清鸢连夜搓的解毒丸,他倒出一粒,塞进校尉口中:“嚼碎咽下,再用艾草汁敷伤口!” 他早让校尉们按《本草秘录》的方子备了艾草汁,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校尉依言照做,片刻后,伤口的黑紫便淡了些。沈砚松了口气,转身再战时,眼神愈发凌厉:“你用毒刀伤我弟兄,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绣春刀的寒光与毒弯刀的蓝芒再次交织,沈砚不再留手,招式愈发迅猛。他想起苏清鸢教他的 “避实击虚”—— 对付力大的对手,要借对方的力道反击。果然,三招过后,他抓住将领的破绽,一脚踹中对方膝盖,同时剑锋横扫,将毒弯刀挑飞,刀尖抵在对方咽喉:“说!女真贝勒让你在蒙古权臣身边做什么?还有多少火炮藏在营中?”
将领梗着脖子,眼神桀骜:“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贝勒爷大军一到,你们这些明狗都得死!”
“冥顽不灵!” 沈砚手腕微沉,剑锋划破对方的皮肤,“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江南的海盗、蒙古的火炮、女真的细作,都是你们布的局,以为能搅乱大明,可惜你们算错了 —— 我沈砚,不会让你们得逞!”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是拓跋燕带着骑士赶来支援。她见沈砚制住将领,立刻勒住马:“沈大人,别跟他废话!火炮已经毁了,我们快去救我弟弟,迟了就来不及了!”
沈砚点头,对校尉道:“把他绑起来,带回宣大再审!” 说完,他翻身上马,与拓跋燕并驾齐驱,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疾驰。
火光越来越大,营地内的守军乱作一团,有的忙着灭火,有的忙着突围,根本没人阻拦他们。沈砚望着前方的中军大帐,心中忽然想起苏清鸢 —— 若她在,定会叮嘱他 “小心陷阱”“别冲动”。他摸了摸怀中的平安符,心中默念:清鸢,再等我一会儿,救了拓跋烈,我就离回去的日子更近一步了。
“前面就是中军大帐!” 拓跋燕指着不远处的帐篷,声音带着急切,“我弟就在里面,门口有五十名女真兵看守!”
沈砚抬头望去,果然见中军大帐外站着数十名女真兵,个个手持长矛,戒备森严。他沉吟片刻,对拓跋燕道:“你带骑士攻正面,用弓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率精锐绕到帐后,从天窗潜入,趁乱救人。”
“好!” 拓跋燕毫不犹豫,拔出狼头刀,“弟兄们,跟我冲!救回公子!”
骑士们齐声应和,策马冲向女真兵。箭矢如雨般射去,女真兵慌忙举矛格挡,注意力全被吸引到正面。沈砚趁机率精锐绕到帐后,用刀劈开天窗,纵身跃入 —— 帐内,拓跋烈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身边的女真兵正拔刀要砍,显然是察觉到了外面的混乱。
“住手!” 沈砚大喝一声,绣春刀寒光一闪,将女真兵的刀劈成两半。精锐们紧随其后,瞬间将帐内的女真兵制服。
拓跋烈看到沈砚手中的狼头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是沈大人?我姐派你来的?”
“是。” 沈砚上前,用刀斩断铁链,“外面混乱,我带你出去汇合拓跋小姐。”
拓跋烈刚站起来,便踉跄了一下 —— 显然是被关押时受了刑。沈砚扶着他,心中暗道:幸好来得及时,再晚一步,怕是真要出事。
三人刚冲出中军大帐,便见拓跋燕策马赶来,看到弟弟平安无事,眼眶瞬间红了:“烈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姐,我没事,多亏沈大人相救。” 拓跋烈忍着痛,对沈砚拱手,“多谢沈大人,叶赫部欠你一条命!”
“先别说这些,我们快撤!” 沈砚看了眼远处的火光,粮草堆的火已经蔓延到了营帐,“蒙古权臣肯定会派人反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众人立刻策马突围,沿途的守军早已溃不成军,根本没人阻拦。待冲出营地,沈砚回头望去,蒙古权臣的营地已被大火吞噬,火炮阵地的方向传来零星的爆炸声 —— 显然是残余的火炮被火焰引爆了。
“终于成功了!” 拓跋燕勒住马,看着燃烧的营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沈大人,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叶赫部真的完了。”
沈砚摇头,语气平静:“我们是盟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而且,毁掉火炮、打散女真与蒙古的联盟,也是为了宣大的边防,为了大明的安宁。” 他摸了摸怀中的平安符,心中满是期待 —— 草原的事暂了,他终于能回宣大,离京城的那个人更近了。
正在此时,一名校尉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个沾满灰尘的木盒:“大人!我们在火炮阵地的废墟里找到这个,里面是火炮零件,上面刻着‘大明工部’的字样!”
沈砚接过木盒,打开一看 —— 零件上的 “大明工部” 四个字清晰可见,与江南查获的东厂造火炮制式相似。他心中一沉:阉党残余不仅把军火送到了江南、蒙古,还送到了女真,这背后的阴谋,比他想象的更庞大。
“这个盒子你收好,带回宣大,日后定能成为指证阉党残余的证据。” 沈砚将木盒递给校尉,语气凝重,“看来我们在草原,只是断了他们的一条胳膊,没伤到根本。日后还需多加留意,防止他们再搞出别的动静。”
拓跋燕看着木盒,眼神也沉了下去:“这些阉党,真是祸国殃民!若有需要,叶赫部愿帮你追查他们的下落,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多谢拓跋小姐。” 沈砚点头,抬头望向东方 —— 天已蒙蒙亮,草原的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我们先回叶赫部的营寨休整,再商议后续的事。宣大那边,我也得尽快传信回去,让赵将军放心。”
众人策马朝着叶赫部的营寨疾驰,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沈砚骑在最前面,风拂过他的衣袍,怀中的平安符贴着心口,带着苏清鸢的温度。他知道,草原的事还没完全结束,阉党残余、女真贝勒的威胁仍在,但他心中没有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