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台观星,方士惊变
公元207年,春末,华夏各地。
当世俗的战争阴云伴随着黄屹大军的调动而愈发浓重时,在那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一些早已超脱尘俗、或因灵气枯竭而被迫蛰伏的存在,也于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这天地间悄然发生的、石破天惊的细微变化。
荆州,鹿门山深处,云雾缭绕之所,有一处名为“云台观”的破旧道观,鲜为人知。观主乃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湛清道袍,正是三国时期着名的方士——左慈。
是夜,月朗星稀,本是观星测气的好时机。左慈却并未像往常一样于静室打坐,而是面色凝重地立于观星台上,仰望着浩瀚星空。他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急速掐算,眉头越皱越紧。
“紫微帝星晦暗不明,煞气冲犯中宫……这是人间兵戈大起之兆,应在北方。”左慈喃喃自语,这些他早已推算出,黄屹崛起,天下一统之势已显,虽伴有杀伐,亦是定数。然而,今夜星象却出现了他数百年来从未见过的诡异变化。
“不对!”他目光猛地一凝,死死盯住北方星空与东方海域对应的星域,“那是什么?!”
只见在代表北方中原的星域边缘,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深沉死寂与怨毒的黑灰色气运,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正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其所过之处,周遭细小的星芒都仿佛黯淡了几分。而在东方代表吴越的星域之外,一片粉红色、变幻不定、充满魅惑与混乱气息的异样气运,如同海市蜃楼般浮现,缭绕不散,使得那片星域的光芒都显得迷离扭曲。
“死寂怨毒……惑心乱神……这绝非寻常兵戈煞气,亦非人间帝王之运!”左慈脸色骤变,他修道数百年,虽因天地灵气枯竭而道行难有大进,但见识犹在。这两股气息,让他想起了某些早已尘封在道门古籍最深处的、关于上古邪魔的可怕记载!“莫非……是那些被镇压的存在,其气息外泄了?”
他急忙取出几片千年龟甲,就地焚香祷告,进行最古老的占卜。龟甲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脆响,裂纹蜿蜒伸展,形成的图案却让左慈倒吸一口凉气——大凶!并非人间王朝更替的凶险,而是关乎整个生灵存续的、更深层次的天倾之祸!
“浩劫将起,非独在人……”左慈仰望苍穹,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茫然,“灵气……似乎也在复苏?福兮?祸兮?”他深知,灵气的回归固然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机缘,但若伴随着被封印的远古邪魔一同归来,那对于这片大地而言,恐怕是一场远超凡人战争的灾难。他掐指细算,试图找出变数的源头,却发现天机混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只能隐约感知到那两处邪气泄露的大致方位。
“阳翟……东海……”左慈沉吟片刻,身影一晃,如同青烟般消失在观星台上。他决定亲自前往查探,至少要弄清楚,这泄露的邪气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又会对此番人间争霸,产生何等诡异的影响。
江东,吴郡、会稽一带,另一位着名的方士于吉,此刻正行走于市井之间,布施符水,宣讲《太平清领书》的教义。他看似一位普通的游方老道,实则修为深不可测。
这一日,他正在一处集市为人诊病,忽然心有所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望向东北方向的海域,眉头微蹙。寻常人毫无所觉,但他却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却直指人心深处欲望与弱点的精神涟漪,正随着海风,若有若无地拂过这片土地。
这并非妖气,也非鬼气,而是一种更高级、更隐蔽的……魔念?它能让懦夫心生勇气,也能让勇士瞬间癫狂,能放大贪婪,也能扭曲爱恋。
“好生诡异的力量……”于吉掐指默算,脸色渐渐凝重,“似魔非魔,似幻非幻,惑乱人心,根基却在……东海之外?”他联想到近日江东水师中隐约流传的关于某座迷雾岛屿的诡异传闻,以及吕蒙暗中加强沿海戒备的举动,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吴侯境内,竟也出现了此等邪物?”于吉心中叹息。他传播太平道,本是希望消弭兵灾,救民于水火,岂料如今凡人战祸未平,更诡异的魔劫又至。他能感觉到,这股魔念目前还很微弱,如同种子深埋土中,但若遇到合适的“土壤”——比如惨烈的战场、积压的怨恨、膨胀的野心——必然会疯狂生长,酿成大祸。
“看来,老道我也不能只顾着治病救人了。”于吉收起拂尘,目光变得坚定。他决定暂时停止布道,暗中调查这股魔念的源头,并设法在其酿成大患之前,加以警示或清除。至少,要提醒江东之主,警惕来自海上的、超越凡俗兵戈的威胁。
益州,锦屏山中,一处人迹罕至的洞府内,一位被称为紫虚上人的隐修,缓缓睁开了紧闭多年的双眼。他并未离开洞府,但其神念却仿佛与整座山川大地相连。
“龙蛇起陆,杀劫弥漫……嗯?”他轻咦一声,感受到了地脉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的悸动。那是沉寂了无数年的灵脉,如同冬眠的巨兽,开始舒展筋骨的征兆。同时,他也隐约捕捉到了来自北方和东方的、那两股不祥的异样气息。
“上古封印……松动了么?”紫虚上人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意外,“大乱之后方有大治,大劫之中亦藏大运。只是此番……变数太多。”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岩,看到了汉中方向正在集结的徐庶、马超大军,也看到了北方黄屹那庞大的战阵和其中蕴含的、超越时代的“雷神”之力。
“真龙之势已成,然邪祟暗藏,灵机复返,未来天命,已非定数。”紫虚上人摇了摇头,重新闭上双眼。他选择继续观望,对于他们这等存在而言,王朝更替或许只是过眼云烟,但涉及到上古邪魔与天地灵气的根本性变化,则需慎之又慎。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明确的信号,或者一个不得不介入的时机。
荆州,襄阳城外,水镜庄。
名士司马徽(水镜先生),正于水榭之中抚琴。琴声淙淙,如流水清泉,令人心静。然而,当左慈拜访,隐晦地提及星象异变与邪气泄露之事后,司马徽的琴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滞涩。
他停下抚琴,望着榭下清澈的池水,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却也仿佛映照出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慈公所见,徽亦有所感。”司马徽缓缓道,“近日心神不宁,偶观水镜,其中影像时而模糊,时而扭曲,似有外力干扰天机。看来,这天下大势,已非我等先前所推演那般简单了。”
他顿了顿,看向左慈:“孔明已入世,承劫应运,或是对抗此番变数之关键。然其道,仍在人间。慈公所虑之祸,恐非人间智谋所能尽解。”
左慈点头:“正是如此。故贫道欲往北地、东海一探。水镜先生于此间,还需多加留意,尤其是……那两位的动向。”他意指曹操与孙权麾下可能因此产生的不可控变化。
司马徽颔首:“自当如此。看来,这盘棋,执子者已不限于凡间帝王了。”
两位当世顶尖的智者与隐修,都从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中,感受到了一场远超三国争霸的、席卷天地人三界的巨大风暴,正在缓缓拉开序幕。而他们,以及他们关注着的那些应运而生的人物,都将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这场未知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