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五指收拢,掌心还残留着剑意的温度。他站在原地,体内的暗金纹路缓缓流动,眉心的鸿蒙道印安静悬浮。双剑已融,剑诀初成,他正准备闭眼继续演练《万象合》的运行轨迹。
就在这一瞬,道印猛然一震。
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识海炸开,血色光影冲入视线。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替换——天空碎裂,黑雾如潮水般翻滚,吞没仙山云海。无数仙人双眼赤红,身上缠绕黑气,像傀儡一样扑向同伴。远处有空间裂痕不断撕裂,诡异的身影从中走出,手持骨刃屠杀残存者。
这不是幻象。
林战瞳孔收缩。他认得这个地方。那是仙界东部天域,风无垢轮回身所在的位置。
画面中央,一道身影正在厮杀。她身穿残破白甲,长发散乱,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女武神戟。戟尖燃烧着微弱金光,每一次挥动都劈开一片黑潮,救下几名垂死的仙修。她的动作已经迟缓,嘴角不断溢血,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是风无垢。
林战呼吸一紧。他还记得她在浮石之战中为他挡下剑气,手臂龟裂也不退后一步。那时她就说过:“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现在她又在独自奋战。
而更危险的是,虚空开始扭曲。一名诡族真仙悄然浮现于她背后,手中凝聚出一柄黑色骨矛。那矛由怨念凝成,通体漆黑,矛尖泛着幽光。他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调动灵力波动,出手就是致命一击,直刺风无垢后心。
林战猛地睁眼,血轮天眼瞬间开启。
时间仿佛变慢。他透过道印,清晰看到那名真仙的能量走向、出手角度、甚至杀意的强弱变化。对方很强,至少是真仙境巅峰,而且擅长隐匿与突袭。若是寻常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林战不是寻常修士。
他的意志顺着道印爆发而出,跨越空间,直接锁定那名诡族真仙。那一刹那,对方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惊疑。他察觉到了什么,却找不到来源。
“你的对手是我!”
林战一声暴喝,声浪穿透虚空,竟在现实中掀起涟漪。那名诡族真仙的骨矛偏了一寸,没能刺中心脏,只划破肩胛,带出一串血珠。
风无垢猛然回头。
她看见远处天际有一道血光正以极快速度逼近。那光芒如同流星,撕裂云层,带着熟悉的战意奔袭而来。她嘴角微扬,握紧手中断戟,硬生生转身横扫,逼退周围三名魔化仙人。
林战来了。
这个念头让她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被点燃。她不再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用断戟撑地,稳住身形。哪怕只剩一口气,她也要撑到他赶到。
而林战已经在路上。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化作血光冲天而起。体内的神魔道体全面激活,暗金纹路遍布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鸿蒙道印高速旋转,吞噬着沿途逸散的道痕与信念残息,迅速补充他的消耗。
他知道这一战避不开。
仙界沦陷不是偶然。黑潮侵蚀、仙人堕魔、诡族入侵,这一切都有预谋。而风无垢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说明她早就发现了异常,并选择独自拦截。她本可以逃,但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如果没人拖住,更多人会死。
林战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穿越界面壁垒,空间在他脚下崩解又重组。他的意识始终锁定那名诡族真仙,血轮不断解析对方的气息特征。此人不是普通真仙,体内蕴含一丝诡异本源,应该是诡族中的高层。
这种人,必须斩杀。
他不再压制体内刚刚融合的力量。虽然《万道归一》前两式还未彻底烙印进本能,但此刻已顾不上稳定。他将神性之力与魔性之力同时催动,让它们在经脉中强行交汇。剧痛立刻传来,像是有刀子在体内搅动,但他咬牙承受。
只要能快一点。
再快一点。
风无垢的影像还在他脑海中闪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没能赶到。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血光划破长空,距离仙界边缘只剩最后三百里。
那名诡族真仙终于回过神来。他盯着远方奔袭而来的血光,眼中首次浮现忌惮。他没想到会有人能在如此远的距离锁定他,更没想到对方的气息如此恐怖。他抬起手,骨矛重新凝聚,准备迎击。
但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那个女人再次暴露破绽,等她体力耗尽跪倒在地,他再一击毙命。这样既能杀人,又能逼迫来者陷入愤怒,失去理智。
可风无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咳出一口血,右手死死握住断戟,左手按在地上。一道微弱的金色符文从她掌心蔓延开来,迅速连接周围几具未完全堕化的仙尸。那些尸体猛然睁眼,虽无意识,却在符文牵引下站起,扑向周围的敌人。
她用了最后的秘术——借命续战。
这是以他人残魂为引,短暂操控其身体作战的禁术。代价极大,一旦失败,施术者神魂俱灭。但她不在乎。
她只求多撑十息。
十息之后,那人就该到了。
林战确实快到了。
他已冲破仙界外围屏障,双脚尚未落地,双手已抬起。掌心空无一物,但他感觉自己就是一把剑。《归元斩》的运行路线在脑中闪现,他不再犹豫,直接催动。
第一式·归元斩!
无形剑波轰然爆发,正面轰向那名诡族真仙。空气被切开,发出尖锐啸音。地面出现一道笔直裂痕,沿途所有黑潮触之即溃。
那名真仙脸色大变,立刻放弃偷袭风无垢,转身应对这道攻击。他将骨矛横档胸前,同时周身浮现七层怨念护盾。剑波撞上护盾,第一层瞬间破碎,第二层出现裂痕,第三层勉强撑住。
他硬接下了这一击。
但人已被震退三步。
林战趁机落地,双脚踩在焦土之上。他看也没看敌人,第一时间转向风无垢。她靠在断石旁,气息微弱,脸色苍白,但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一下。
“你……还是来了。”她声音沙哑。
林战点头。“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他转过身,面向那名诡族真仙。血轮天眼全开,目光冰冷。对方刚才那一击,差点杀了她。这个事实让他体内的怒意彻底沸腾。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收拢。
掌心传来真实的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