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洛阳,太极殿。
时值隆冬,殿外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拍打在厚重的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份由权力与野心凝结的寒意。北魏皇帝元恪,身着玄色绣金蟠龙纹的常服,正襟危坐于御案之后,面色沉郁,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手中摩挲着一卷边缘已有些磨损的羊皮纸,正是潜伏于南齐的秘密暗探,刚刚通过特殊渠道,不惜代价送回的紧急密报。
殿内侍立的几位心腹重臣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元恪的目光缓缓扫过悬挂在御案对面、几乎铺满了整面墙的巨大舆图。他的视线落在南齐的北部边境,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最终停在标注着“青州”、“海州”、“楚州”的三座边城之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贪婪的弧度。
“诸卿,看看吧。” 元恪将密报递给身旁的内侍,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朕的暗探,从建康那个‘疯帝’的安乐窝里,带回了些有趣的玩意。”
内侍躬身将密报呈给下首的一位武将。那武将身材魁梧,面如重枣,虎目圆睁,正是北魏第一名将,大将军元英。他接过密报,快速扫过,脸上先是露出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狂喜。
“陛下!天赐良机!果如陛下所料,南齐朝政废弛,已至荒唐地步!” 元英声如洪钟,震得烛火摇曳,“那南齐皇帝萧宝荣,自废柳彦、诛萧坦之后,看似朝堂稳固,实则沉迷享乐,终日窝在其所谓的‘快乐结界’之内,看些奇技淫巧的‘动漫’,办些不三不四的‘夜市’,朝政全然假手他人!禁军主力被束缚于都城,其边陲重镇青、海、楚三州,守军加起来不过五六千,且武备松弛,城防失修!陛下,此乃我大魏铁骑南下,饮马长江,一统南北的千载良机啊!”
元恪站起身,走到巨幅舆图前,伸出手指,狠狠点在南齐边境的青、海、楚三州位置,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伐之气:“不错!南齐自萧道成开国,虽据江南富庶之地,然自那萧宝荣继位以来,倒行逆施,宠信奸佞,如今更是荒诞不经,朝纲尽废!我大魏承天景命,正当此时,廓清寰宇,一统天下!大将军!”
“臣在!” 元英单膝跪地,铠甲铿锵。
“朕命你,持朕虎符,点齐五万精兵,即日南下!以雷霆之势,先夺此三州,打通南进门户!若能一举攻克建康,生擒萧宝荣,则江南半壁,尽入我大魏版图!此战,务求速胜,打他个措手不及!” 元恪眼中寒光闪烁,仿佛已看到大魏旌旗插上建康城头。
“臣,领旨!” 元英声若惊雷,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青铜虎符,眼中战意熊熊燃烧,“臣必不负陛下所托,定叫那南齐疯帝,跪伏于陛下阶前!”
“很好。” 元恪满意颔首,随即补充道,“传令潜伏南齐的暗探,全力配合大军行动。一,散播流言,言我大魏兵锋所向,南齐必亡,乱其军心民心!二,若遇南齐内部心怀异志之辈,如那被废黜的萧子良之流,可视情况接触,许以重利,使其内乱,助我军行事!”
“臣遵旨!”
三日之后,北魏五万大军,在元英的统领下,偃旗息鼓,却带着一股钢铁洪流般的肃杀之气,悄然南下,如同一片巨大的乌云,压向南齐北部边境。
南齐,北部边境,青州。
寒风刺骨,城楼上“齐”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显出几分孤寂与破败。青州守军校尉周泰(与萧坦之旧部同名,并非一人),身披半旧的铁甲,手扶垛口,极目远眺。当他看到地平线上,那如同蚁群般蔓延开来、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北魏军营,看到那在寒风中飘扬的“魏”、“元”字大旗,以及营寨中闪烁的兵刃寒光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五……五万!至少五万!” 他声音发颤,对身旁同样面无人色的副将嘶声道,“快!立刻派最得力的斥候,不,你亲自去!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赶往建康!向陛下,向朝廷求援!迟了,青州不保,海州、楚州亦危矣!”
建康,皇宫,深夜。
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一匹口吐白沫的驿马轰然倒在宫门外。马背上滚下一名浑身泥泞、几乎虚脱的军士,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只沾满尘土和汗渍的皮筒,嘶声力竭地对迎上来的宫门守卫喊道:“八百里加急!青州军情!北魏……北魏五万大军压境!求援!速求援兵!!!”
守卫不敢怠慢,接过皮筒,扶起那几乎站不稳的军士,飞速奔向宫内。
太极殿偏殿,灯火一夜未熄。
王俭被从睡梦中叫醒,衣衫不整地赶到时,殿内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重臣。人人面色凝重,甚至带着惶恐。当那封字迹潦草、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写就的求援信在王俭手中展开时,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北……北魏大将军元英,亲率五万精锐,已抵青州十里之外!分三路而来,志在青、海、楚三州!青州守军仅一千五百,城防年久失修,箭矢不足,如何能挡?如何能挡啊!” 王俭的声音带着哭腔,念出信上内容,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五万大军!这……这如何是好?”
“边军羸弱,建康禁军虽强,但需拱卫京师,岂可轻动?”
“不如……不如遣使议和?割让些许边城,以换太平?”
“荒谬!此乃割肉饲虎!今日割三城,明日他就要十城!我南齐岂可如此屈辱?!”
主战派以李崇为首,力主立刻调集禁军,北上迎敌,死守国门。主和派则以几位年老持重的勋贵为代表,认为国力不济,当以和为贵,暂避锋芒。双方在殿内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起手来。王俭站在中间,只觉得头晕目眩,一边是社稷危亡,一边是都城安危,还有那深宫中全然不管事的陛下……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冷汗浸透了内衣。
“够了!都闭嘴!” 王俭终于忍不住,嘶声喝道,声音在嘈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尖锐,“在此争吵有何用?此事天崩地裂,非我等可决!速速……速速禀报陛下定夺!”
他一把抓起那封沉重的求援信,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大殿,身后跟着那名报信的青州军士,直奔快乐结界而去。萧锋闻讯,也早已顶盔掼甲,按刀立于殿外阴影中,面色沉凝如铁,目光望向北方,仿佛已穿透宫墙,看到了那黑云压城般的敌军。
快乐结界,温暖如春。
巨型懒羊羊云朵沙发里,萧宝荣正抱着一桶爆米花(阮清月用灵谷和枫糖特制,焦糖味十足),看得津津有味。屏幕上,《海贼王》顶上战争的画面正进行到白胡子震裂天空、霸气无双的时刻。小桃蜷在旁边的地毯上,正用彩铅在一本画册上涂鸦。
“陛下!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俭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手里高高举着那封求援信。
萧宝荣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爆米花桶都歪了一下,几颗爆米花掉在了他印着乔巴图案的睡袍上。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视线都没从屏幕上移开:“吵什么吵?没看见朕正看到关键处吗?白胡子要发飙了!”
“陛、陛下!北魏!北魏打过来了!五万大军!已经到了青州城下!青州守军只有一千五,快要守不住了!海州、楚州也危在旦夕啊陛下!” 王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信举过头顶,老泪纵横。
小桃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接过那封沾满泪水和汗渍的信,小心地递给萧宝荣。
萧宝荣这才勉强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瞥了一眼那信纸上鬼画符般的字迹,撇了撇嘴:“北魏?就那个老是偷偷摸摸在边境搞事的?五万大军?很多吗?” 他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含糊道,“萧锋不是有禁军吗?让他带点人去搞定不就行了?多大点事,至于哭哭啼啼的?别吵朕看动画,路飞马上就要救艾斯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救到,唉。” 他居然还叹了口气,为剧情惋惜。
王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五万大军压境,在陛下嘴里就成了“多大点事”?
小桃倒是机灵,连忙凑到萧宝荣耳边,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快速解释:“陛下!就是有一大群特别特别坏的家伙,要来抢咱们的地盘了!青州那边种着夜市最好吃的白萝卜和青江菜呢!要是被他们抢了,以后炸豆腐的配菜就不够啦!还有,他们要是打过来,建康乱了,夜市可能就开不成了,烟花也没得放了!”
“什么?!” 萧宝荣这次终于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敢抢朕的菜?还敢影响朕的夜市和烟花?反了他们了!” 他把爆米花桶往旁边一放,气鼓鼓地道,“打!必须打!萧锋呢?让他赶紧带人去!把那些坏家伙都赶走!别让他们靠近朕的夜市!哦对了,守好青州就行,别让他们打到朕眼皮子底下来烦朕!”
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行了,就这么办!王俭你去告诉萧锋,让他看着办!打赢了朕给他……嗯,给所有将士加菜!夜市炸豆腐管够!输了就别回来见朕了!快去快去,别耽误朕看路飞!”
王俭得了这句近乎儿戏却无比明确的“旨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萧锋早已在门外等候,听王俭语无伦次地转述了“旨意”,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抱拳沉声道:“末将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次日拂晓,建康北门外。
寒风凛冽,两万禁军精锐已集结完毕。他们身着阮清月改良后的、兼具防护与灵活性的“调查兵团”式深灰色制服,肩章上的自由之翼徽记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萧锋一身笔挺的制式将官服,外罩阮清月特制的、带有暗纹防护的披风,腰佩重力刀·羁绊,立于阵前。他面前,是同样戎装肃然的张谦、李默二将。
“张谦!”萧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末将在!”
“率东路军五千,驰援海州!依城固守,拖住敌军东路兵马,不得有失!”
“得令!”
“李默!”
“末将在!”
“你部固守楚州方向,谨防西路魏军,同时监控都城外围,提防萧子良残部作乱!”
“遵命!”
萧锋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士气高昂的禁军将士,朗声道:“将士们!北魏蛮子,犯我疆土,欲毁我家园,扰陛下清静!吾辈受陛下隆恩,享盛世太平,岂容贼寇猖獗?随我出征,痛击魏虏,卫我河山,守我君父!”
“卫我河山!守我君父!” 一万五千中军将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萧锋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城,看了一眼快乐结界的方向,心中默念:“陛下,末将去了。定不叫战火,惊扰您分毫。”
大军开拔,马蹄声、脚步声汇成滚滚铁流,向北而去。
快乐结界内,萧宝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往嘴里丢了一颗阮清月刚送来的、做成“仙跳墙”造型的鲜美肉丸,眼睛重新盯回屏幕,嘴里嘟囔着:“萧锋应该能搞定吧?可别真让那群家伙打过来……朕的新番还没追完呢。”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北方的边境线上,黑色的战争阴云已然密布。而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另一些毒蛇,也正吐着信子,悄悄探出了头颅。
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苏婉清身侧,低语道:“婉清大人,暗卫急报。元英麾下,有一支万人精骑,并未随中军行动,动向不明,极有可能绕道奔袭都城。此外,萧子良残部,近日与北魏暗探接触频繁。”
苏婉清正在擦拭她那排喂毒的银针,闻言,眼神骤然冰冷如万载寒冰。
“看来,有人不想让陛下安心看动画。” 她轻轻放下银针,指尖拂过裙摆内侧坚硬的插槽,“传令,监视萧子良藏身之处,所有暗卫,提高警惕。快乐结界,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风暴,已至。而风暴眼中的少年皇帝,只是咂咂嘴,抱怨了一句:“这集的作画好像有点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