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的加入,虽然看似只是一场“孩子气”的攀比,但却在无意中进一步巩固了如意势力的地位。
在西凉王的使者突然出现时,洛都那边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在几位使者灰溜溜地回去复命后,韩承嗣虽然恼怒,但也不敢采取军事行动。
他知道如今朝廷实力不济,周边强敌环伺,不动还好,周边都忌惮名分大义不会轻易动手。
但要是他忍不住先出了手,牵一发而动全身,肯定会有其他势力忍不住浑水摸鱼的。
韩承嗣思索再三只能暂时隐忍,但暗中对如意的忌惮和敌意更深了。
至于被朝廷寄予厚望的“棋子”——前丞相程远山,结局则颇具讽刺意味。
根据如意和各方探子传回的消息,朝廷为程远山平反并召其回朝的旨意,确实送达了其故乡。
然而,程远山这位历经宦海沉浮的老臣,以“年老体衰、不堪驱策”为由,婉拒了朝廷的征召,坚持留在老家“颐养天年”。
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太了解韩承嗣的为人了,也深知自己与孙女如意之间那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韩承嗣召他回朝,绝非真心重用,不过是把他当作牵制如意的工具,做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罢了。
他若真回了洛都,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彻底激怒如意,给程家带来灭顶之灾。
相反,他留在老家,虽然得不到权势,但至少能保全自身和家族,或许还能因如意之势,让程家子弟在地方上获得一些无形的便利。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只要他不主动去招惹如意,旁人总要看几分情面。
程远山的拒绝,让韩承嗣“以程制程”的算计彻底落空。
他心里百般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而如意,在收到这些消息后,一扫而过,根本没把他的愤怒放在心里。
反正两人迟早会兵戎相见,有没有这件事都不会改变。
不过她也不惧就是了。
如今,他北连靖北,南交楚国,西通凉州,虽然与各方都是相互利用、各有算计的松散联盟,但已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可不是那抱着不到一郡之地苟延残喘的洛都朝廷能比的。
…
势力进入平稳发展阶段,外部环境暂时稳定,内部人心思定。
既然有了时间,如意就开始考虑一些以前顾不上的事情。
比如,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
她以前还不觉得,但自从上次三方势力前来,只能称呼她为“寨主”、“将军”之类的草莽称号。
终究不够名正言顺,难以给予手下足够的荣誉感和归属感,也限制了势力的进一步发展。
因此,如意准备称王,这也是凝聚人心、明确已方势力的关键一步,也是对追随者功绩的肯定。
然而,称王与立国是两回事。
立国意味着另起炉灶,公然否认大梁法统,会立刻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在当前阶段,保持“大梁臣子”(哪怕是名义上的)的身份,更有利于与各方周旋,避免过早暴露野心,刺激强敌。
称王而不立国,则是在承认大梁框架下,为自身争取最大限度的自主权和尊荣,也是一种更为稳妥掩饰。
反正很多轻视她女子身份的人都不觉得她能登基称帝,一个女人即便再出色,以后能做个异姓王就不错了。
那如意干脆就坐实给他们看看。
有了这个想法,如意肯定不能自己自卖自夸。幸好,她手下还是有善解人意的人,比如,侯三。
如意只是稍微透露了一点,侯三立马就上了折子。
有了折子,如意自然也就需要召集核心文武商议,最后经过拉扯,明确提出了“只称王,不立国”的原则。
赵莽、铁牛等武将虽然渴望更进一步的名分,但也明白其中利害,表示支持。
秦禹深表赞同:“主公英明。称王可定名分,安内部;不立国可缓称尊,避锋芒。”
“眼下我们势力虽固,然北有靖北王虎视,南有楚国公窥伺,西凉王态度未明,洛都朝廷虽弱,大义名分犹存。”
“此时若公然立国,恐引四方忌惮,联手来攻,反为不美。可先称王,开府建衙,设官立制,实则与诸侯无异,却留有余地。”
侯三也补充道:“如此,对外可称仍尊梁室,只是地方权重,不得不设王号以镇抚一方,即便洛都韩承嗣,也难有十足借口兴兵讨伐。”
经过商议,定王号为“宸王”。
宸,有北辰所居、王庭之意,寓意尊贵而不僭越。
不设年号,依旧沿用大梁年号纪年。
都城林源县改称“宸州”,作为王城,但不称京。
官制上,设立王府属官,如王府长史(由秦禹兼任)、司马(赵莽)、骠骑将军(铁牛)等,构建起王国的治理框架,但在名义上,这些仍属于地方藩王的僚属体系。
事情一经商定,如意自然要上折子给洛都。毕竟,她表面上还是听洛都的,那现在要称王自然需要玉玺盖章。
表文送达洛都,立刻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韩承嗣拿着这份表文,气得双手发抖,脸色铁青。这简直就是一份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