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优哉游哉地晃悠到最终战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但已然平息的景象。炭治郎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似乎有些不一样的祢豆子,伊黑小芭内站在不远处静静守护,而其他人则或多或少带着伤,但脸上都带着胜利后的松弛。
战斗,显然已经结束了。
他环视一圈,然后像是浑身骨头散了架一样,懒洋洋地一歪,直接将半边身子的重量撑在了旁边刚结束战斗、还喘着粗气的不死川实弥肩膀上。顺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香蕉,慢条斯理地剥开皮,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抱怨道:
“唉——每次都这样,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来晚了。” 他嚼着香蕉,语气里带着一种夸张的、百无聊赖的遗憾,“我快无聊死咯~”
他的目光落在被炭治郎扶着、似乎并无大碍甚至在阳光下也……嗯?他眨了眨眼,确认祢豆子确实安然无恙地站在晨曦中,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但随即又化为了更深的“无聊”。
“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便宜了我妻善逸那小子了,唉~”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继续啃他的香蕉。
然而,与以往他“死而复生”或突然出现总会引起一片震惊哗然不同,这一次,周围的柱和队员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炼狱杏寿郎洪亮地回了句:“唔姆!好兄弟,又来收拾残局了吗!”(语气里是习惯性的热情,而非惊讶)
不死川实弥虽然被他靠着,也只是不爽地“啧”了一声,并没有把他推开,仿佛早已习惯这人神出鬼没和突如其来的“柔弱”。
连最可能吐槽的蝴蝶忍,也只是远远地投来一个“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眼神,便继续关注祢豆子的情况。
大家……好像已经彻底习惯了他这种“关键时刻掉线、事后悠闲登场”以及“死了又活”的套路了。
震惊?不存在的。甚至觉得,如果哪次大战他规规矩矩从头打到尾,或者“死”了就真的没了,那才叫新闻。
他看着众人这平淡无奇的反应,嚼香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啊。” 他小声嘀咕着,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种被当作“常态”的接纳,或许,就是他所寻求的、属于“家”的感觉吧。即使他依旧特殊,即使他依旧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但在这里,在这些同伴之间,他的非常态,也成了日常的一部分。
阳光彻底普照大地,锻刀村的危机解除,祢豆子克服了阳光,伙伴们安然无恙。他靠在同伴肩上,吃着香蕉,抱怨着无聊——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正懒洋洋地靠在不死川实弥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香蕉,享受着大战后的(自以为)悠闲。
忽然,耳边传来不死川实弥压低了、带着点幸灾乐祸又仿佛真是“好心”提醒的声音:
“喂,” 不死川用没被他靠着的另一边肩膀撞了他一下,“好心提醒某个人一句,现在——最好别去惹蝴蝶忍,连话都别说。”
他吃香蕉的动作顿住了,侧过头,眼神里透出询问的意思。
不死川朝他身后某个方向努了努嘴,继续道:“你现在要是凑过去,她可能就真的……给你这儿来一刀。”
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我是为你好”的真诚(假装的)。
看着他将信将疑的眼神,不死川煞有介事地补充,甚至拉上了盟友:
“不信你问富冈,还有天元。我们都觉得,你现在要是跑,趁她没盯着你,赶紧消失在她视野里,说不定她这股火就自己消了,就不气了。”
他说得言之凿凿,仿佛这是什么经过验证的宝贵人生经验。
被点名的富冈义勇在不远处抱着臂,闻言没什么表情,但居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而宇髄天元也凑了过来,华丽地一甩头,用同样“诚恳”的语气说:
“没错!这可是我们总结出来的华丽生存法则!面对盛怒的蝴蝶,暂避锋芒才是上策!”
这番“众口一词”的“忠告”,配上他们那努力憋着笑、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其可信度实在值得商榷。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里的香蕉顿时感觉不那么香了。他当然知道蝴蝶忍生气起来有多可怕,尤其是这次还闹出了“被死亡”的乌龙……
“真的……假的啊?”
他狐疑地嘟囔了一句,目光下意识地开始搜寻那个紫色的、此刻可能正散发着核善气息的身影,身体已经不自觉地悄悄从不死川肩膀上挪开,脚跟微微转向,做出了一个随时准备开溜的预备姿势。
是相信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伙伴”的“提议”战略性撤退,还是鼓起勇气去面对可能的风暴?这似乎成了比对付上弦鬼更让他头疼的难题。
他觉得不死川、富冈和天元的话简直充满了朴素的生存智慧!“眼不见心不烦”,多么深刻的道理。
“有道理……”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情严肃得像在参悟什么绝世武功,“谢了,兄弟们!大恩不言谢,我现在就跑!”
话音未落,他脚下发力,转身就要施展他那神出鬼没的身法溜之大吉——
然后他就僵住了。
只见前方逃生路线上,四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一字排开,如同最华丽的屏障,彻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祢豆子(虽然克服了阳光但似乎被临时征用)眨着粉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香奈惠脸上依旧是那温柔似水的笑容,但眼神里分明写着“此路不通”。 真菰安静地站着,姿态却同样坚定。 甘露寺蜜璃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的歉意和……一丝兴奋?
他瞬间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妈的有诈!”他脱口而出,猛地回头看向刚才给他“忠告”的那群家伙。
果然! 以不死川实弥为首,富冈义勇、宇髄天元、炼狱杏寿郎、锖兔、玄弥,伊黑小芭内、悲鸣屿行冥,甚至连刀匠钢铁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此刻全都躲得远远的,一个个肩膀耸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憋都憋不住的笑意,显然是在等着看这场好戏。
只有善良的炭治郎一脸焦急,试图解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呃……总领先生!对不起!不是我不管祢豆子!是香奈惠小姐力气太大了!我……我拉不住她!请您千万不要怪我啊!”
这番苍白的解释更是坐实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男女合作的“围剿”!
前有“温柔”的拦截,后有无良的“叛徒”,他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了猎人包围圈的狐狸,孤立无援。
现在,跑是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那个即将到来的、紫色的风暴了。他仿佛已经能感觉到,蝴蝶忍那带着核善笑容的目光,正从某个方向,牢牢地锁定在他背上。
他看着这男女“勾结”、前后夹击的阵仗,知道在劫难逃,悲愤交加之下,发出了“最后”的呐喊,点名了几个他以为会是“正义伙伴”的人:
“好好好!这么对我是吧!”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那几个躲在后排看戏的男人。
“在‘死’之前,我要问个明白!炼狱兄弟!悲鸣屿!伊黑!锖兔!玄弥!你们几个……怎么也默认帮他们了?!什么情况!!说好的兄弟情呢?!”
被点名的几人反应各异:
不死川玄弥 挠了挠他那头刺猬般的短发,一脸耿直和无所谓:“不知道啊,大哥拉我过来的。”
意思很明确:我听我哥的,我哥看戏,我就跟着看。
悲鸣屿行冥 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声音浑厚而充满看破红尘的沧桑:“阿弥陀佛……总领大人,夫妻之间的事,乃是修行劫数,外人插手,恐生更多业障……贫僧……管不了啊……”
说完,还深深鞠了一躬,仿佛在为他无法施以援手而忏悔(但脚步丝毫没往前挪)。
伊黑小芭内 用他那独特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淡淡开口,目光却瞥向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甘露寺蜜璃:“……我尊重蜜璃的选择。”
理由充分,无法反驳。
锖兔 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和同情,但还是说道:“香奈惠前辈和真菰都认为……总领应该去面对。”
潜台词:女方势力太强大,我们水呼一脉也顶不住。
炼狱杏寿郎 最为直接,他双手抱胸,洪亮地回答,眼神里甚至带着鼓励:“好兄弟!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直面蝴蝶的怒火亦是男子汉的修行!我们这是在帮你下定决心!”
这一圈问下来,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这件事上,他已经被全体“队友”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所谓的兄弟情,在(看)夫(热)妻(闹)矛(的)盾(乐)面前,不堪一击!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即将被蝴蝶忍“凌迟”处决的悲惨下场。
“好……好得很……” 他喃喃道,已然放弃了挣扎。
听着他那带着点委屈、试图甩锅(虽然某种程度上是事实)的辩解,看着他被众人“背叛”后那副百口莫辩的可怜样子,在场的众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空气中充满了快活(且幸灾乐祸)的气息。
他还在试图挣扎:“兄弟姐妹们,真不是我传的消息!我也不是故意装死吓唬你们,是我那三弟无一郎,他当时确实是应激了,看到个面具就……这不能完全怪我吧?我也是受害者啊!”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甜美而熟悉的声音,如同幽兰吐息般,轻柔地在他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我知道哦~”
是蝴蝶忍!
他身体猛地一僵,所有解释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副“和善”到极致的笑容,以及紫眸中闪烁的“杀意”。他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般的阴阳怪气或者物理打击。
然而,预想中的责难并没有到来。
他只觉得后背一沉,一个温热的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背心处。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温度和重量。
然后,他听到蝴蝶忍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以往的戏谑或尖锐,只剩下一种带着疲惫、却又无比柔软的叹息:
“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一阵暖风,瞬间吹散了他所有的紧张和辩解欲,也让他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了温和的沉默。
她知道,他一直以来背负的东西,远比一场乌龙事件要沉重得多。
她没有责怪他的“失踪”和引发的骚动,而是看到了他在这场战斗背后所付出的、不为人知的努力与心焦。
他愣在原地,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度和那声轻叹,心中百感交集,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喉头一丝酸涩的滚动。他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围的柱和队员们看着这意料之外的反转,互相交换了眼神,都露出了了然和祝福的微笑,然后默契地、悄无声息地开始散开,将这片空间留给了这对历经风波、此刻终于得以静静相拥的恋人。
阳光正好,尘埃落定,所有的喧嚣与误解,最终都融化在了这一个无声的依靠和一句“辛苦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