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塔底层的矿道深处弥漫着三重刺鼻气味——星核矿尘的冷硬、纤维母巢的腥甜,还有种新的化学味,像被稀释的腐酸,混在0.14Sv\/h的辐射雾里,沾在林野粗麻劳工服的补丁上,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他半蹲在废弃矿车的阴影后,指尖抠着矿车锈迹斑斑的铁板,指甲缝里的矿泥被抠得簌簌落下——刚才监工的吼声还在矿道里回荡,“带‘刺头’来注射”,这五个字像冰锥扎在每个人心里。
陈静的声音从旁边的矿柱后传来,比矿尘还轻,半变异的手指在探测仪屏幕上快速滑动,青紫色鳞片被矿泥盖得只剩边缘一点微光:“药剂信号找到了,频率2.7Ghz,是赵衡新的神经抑制类,探测仪显示成分里有‘纤维毒+星核尘’,比控魂项圈的毒素强三倍。”她的指尖在屏幕的“注射流程”标记处停顿,“注射部位是后颈,靠近项圈接口,毒素会通过项圈扩散到全身神经,三分钟就能起效。”
苏晴抱着裹着矿布的“零件盒”(绘图本),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发颤,像被药剂气味刺激得不安。她的感知顺着矿道延伸,清晰“看到”三个监工押着个年轻劳工走来——正是昨天试图反抗的那个,他的手腕被纤维绳捆得发紫,项圈泛着刺眼的红光,每走一步都要被监工的靴子踹一下膝盖,却还是咬着牙,眼神里藏着没被彻底磨灭的怒火:“他的生命信号还在波动!比其他劳工强很多,是被强行拖来的!”苏晴的声音带着不忍,指尖在绘图本上的劳工模型处轻点,“监工手里拿着金属针管,里面是淡绿的液体,应该就是服从药剂,针管上刻着‘赵衡工坊’的标记!”
阿木蹲在矿道拐角的矿渣堆旁,绿色的植物化纹路在小臂上缓缓流动,几乎与矿渣的暗绿融为一体。他悄悄从怀里掏出个陶盒,里面装着“解药剂藤”的种子——这是他昨晚用星核泉活水和醒神苔汁液培育的,能暂时中和神经毒素,种子泛着淡蓝的微光,像颗颗细小的希望。他用手语比划着,指尖指向年轻劳工的后颈:等会儿监工注射时,他会把种子撒在劳工周围,藤苗能顺着矿尘钻进劳工的衣领,接触皮肤后快速释放中和物质,争取五分钟的清醒时间,足够问出药剂的生产地。
零抱着裹着麻布的“穹顶秘录”,混在看热闹的劳工中间,目光死死盯着监工手里的针管。她的指尖悄悄摸着麻布下的共振钥匙,秘录里“神经毒素破解”章节的文字在脑海里浮现:“服从药剂的弱点在‘星核尘载体’,植物能量能暂时阻断载体活性——阿木的解药剂藤刚好能用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边的林野能听到,“但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解除,需要拿到药剂的‘逆转酶’,秘录说逆转酶藏在母巢旁的药剂工坊里。”
“快点!别磨磨蹭蹭!”
监工的呵斥声越来越近,三个黑色身影押着年轻劳工停在矿道中央的“注射台”旁——那是块被磨平的星核钢,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淡绿液体,显然不是第一次用。为首的监工从腰间的金属盒里掏出支新的针管,针管是星核钢做的,针尖泛着冷光,他将淡绿药剂抽进去时,针管里的液体还在冒泡,像活的虫子在扭动。
年轻劳工被按在注射台上,双臂被监工死死按住,膝盖抵着钢台边缘,骨头撞得“咚”一声响。他挣扎着抬头,目光扫过周围麻木的劳工,最后落在林野藏身的矿车方向,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哀求——那不是绝望,是还没被掐灭的希望,像矿道里偶尔闪过的星核结晶冷光。
“还敢瞪?”监工的巴掌狠狠甩在年轻劳工脸上,打得他嘴角瞬间渗出血,“等注射完,看你还能不能瞪!”他捏着劳工的后颈,粗暴地扯开粗麻衣领,露出后颈的项圈接口——那里的皮肤已经被项圈磨得发红,还沾着之前注射留下的针孔。
林野的手悄悄摸向矿车夹层里的青铜刀,刀鞘上的锈迹硌得掌心发疼。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比矿车轱辘的“吱呀”声还响,旁边的阿木已经悄悄将解药剂藤种子撒在矿道地面,绿色的纹路贴在地上,等着种子发芽——只要监工的针尖碰到皮肤,藤苗就能钻过去。
“嗤——”
针尖扎进年轻劳工后颈的瞬间,苏晴的感知突然剧烈波动,绘图本屏幕上的劳工神经信号像被狂风扫过的烛火,瞬间从明黄变成淡红,再往暗灰跌落:“毒素开始扩散了!他的反抗意识在消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不敢喊出声,只能死死攥着“零件盒”,“阿木哥,藤苗快一点!”
阿木的植物化纹路瞬间亮得刺眼,解药剂藤种子在矿尘里破土而出,淡蓝的藤苗像细蛇般往注射台爬去。可还是晚了——年轻劳工的挣扎突然停了,原本瞪圆的眼睛慢慢失去焦点,嘴角的血迹还没干,却已经没了表情,连监工松开手,他也只是机械地趴在注射台上,像块没有重量的布。
“这才对嘛。”监工拔出针管,将空针管扔在矿渣堆里,发出“当”的脆响,“早乖乖注射,哪用挨揍?”他踹了踹劳工的腿,“起来,去挖矿,要是再敢偷懒,下次就不是注射这么简单了!”
年轻劳工慢慢爬起来,动作比其他劳工更僵硬,像刚上油的木偶。他转过身时,林野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原本藏着的怒火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灰白,连看到地上的矿镐,都要愣三秒才伸手去拿,握镐的姿势和其他劳工一模一样,左手指节扣着镐柄的第三道纹,右手压在镐头下方,没有一丝偏差。
“三分钟,彻底麻木。”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劳工的神经信号已经变成一条平直的线,没有任何波动,“药剂通过项圈接口扩散,直接绕过了大脑的自主防御,比控魂项圈更狠——项圈还能靠醒神苔暂时压制,这药剂,除非有逆转酶,否则醒不过来。”
阿木的解药剂藤苗终于爬到注射台旁,却只能徒劳地绕着劳工的脚踝打转,藤叶释放的中和物质碰到劳工的裤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绿色植物化纹路瞬间暗了下去,像被抽走了能量,只能用手语比划着,指尖带着不甘:药剂太强,解药剂藤只能中和表层毒素,深入神经的部分没用;但他能从藤叶上提取药剂样本,带回石磨村分析,说不定能找到逆转酶的替代成分。
零悄悄捡起监工扔掉的空针管,用麻布擦去上面的矿尘,针管内壁还沾着残留的淡绿药剂。她将针管塞进怀里,声音带着沉重:“秘录里写了,逆转酶需要‘活肌苔汁液+星核泉活水+抗锈藤根’,但比例要精确到0.1%,而且需要母巢的‘纤维原液’当引子——刚才劳工说母巢在矿道最深处,逆转酶肯定也在那附近。”
就在这时,矿道深处传来母巢的“嗡鸣”声,像巨大的蜂群在振翅。苏晴的感知瞬间绷紧,绘图本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淡绿点——是刚被药剂注射完的劳工,正从不同的矿道往母巢方向走,每个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连步幅都分毫不差:“他们……要去母巢!”苏晴的声音带着恐慌,“感知到母巢在‘吸收’他们的生命信号,不是当养料,是在提取他们的‘服从意识’,强化其他劳工的麻木状态!”
林野猛地站起身,攥紧了矿车夹层里的青铜刀,刀身的冷光透过麻布的破洞闪了一下:“不能让他们去!陈静,用探测仪干扰母巢的能量接口;阿木,种‘阻路藤’挡住劳工;苏晴,你的感知锁定母巢的位置,找它的薄弱点;零,你带着针管样本,先往备用通道撤,我们随后就来!”
陈静立刻将探测仪调到“能量干扰”模式,2.7Ghz的频率波顺着矿道往母巢方向释放,屏幕上母巢的能量曲线瞬间出现波动:“干扰起效了!母巢的吸收速度变慢了,但只能维持十分钟!”
阿木快速将阻路藤种子撒在矿道中央,绿色的纹路贴在地上,注入全部植物化能量。种子瞬间发芽,淡绿的藤根像网一样铺开,缠住最先靠近的几个劳工的脚踝。可那些劳工只是机械地抬脚,连被藤根绊倒,也只是慢慢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连疼都感觉不到了……”苏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滴在“零件盒”的矿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药剂连痛觉神经都摧毁了……”
零拉住林野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我们得撤!干扰时间快到了,再待下去会被母巢的守卫发现!针管样本能帮我们做逆转酶,只要拿到逆转酶,就能唤醒他们,现在不能硬拼!”
林野看着那些被藤根缠住却依旧往前走的劳工,看着那个刚注射完、眼神空洞的年轻劳工,心里像被矿锤砸过一样疼。他最后看了眼母巢的方向,青铜刀在手里攥得发白,终于点头:“撤!阿木,用探根藤把阻路藤收起来,别留下痕迹;陈静,你断后,确保没人跟上来;苏晴,你的感知盯着身后,一有巡逻兵立刻说!”
众人顺着备用通道撤退,矿道里的“嗡鸣”声渐渐远了,只剩下劳工们机械的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阿木走在最后,用探根藤将阻路藤收回来,绿色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像在为那些麻木的劳工哀悼。
回到红锈林时,天已经黑了,星核塔的轮廓在夜色中泛着淡红的光,像颗巨大的毒瘤。林野坐在抗锈藤旁,看着零手里的空针管,针管里的残留药剂在月光下泛着冷绿的光:“明天,我们去母巢。”他的声音比红锈岩还硬,“不仅要拿逆转酶,还要毁了药剂工坊,不能让赵衡再用这东西害人。”
陈静将探测仪放在地上,屏幕上显示着药剂的成分分析:“逆转酶的比例我大概能算出来,活肌苔和抗锈藤根村里有,星核泉活水也够,就是‘纤维原液’,得从母巢里取——苏明的秘录说,原液在母巢的核心舱,需要共振钥匙才能打开。”
阿木用手语比划着,绿色的纹路在月光下亮得坚定:他会培育更多的解药剂藤,明天混在探根藤里,撒进母巢,先中和一部分药剂效果;还会种“爆燃藤”,要是遇到守卫,能暂时挡住他们——他边比划边从怀里掏出个新的陶盒,里面装着爆燃藤种子,种子泛着淡红的光,像小小的火焰。
苏晴的感知扫过星核塔的方向,绘图本屏幕上的劳工信号依旧平直,却有个微弱的波动——是那个年轻劳工,他的手在挖矿时,不小心碰掉了矿道壁上的星核结晶,结晶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虽然快得像错觉,却被苏晴捕捉到了:“他还没彻底麻木!”苏晴的声音带着兴奋,“感知到他的神经信号有个小峰值,说明逆转酶能救他!还有其他劳工,说不定也有救!”
零握紧手里的“穹顶秘录”,书页上的“逆转酶配方”在月光下泛着淡绿的光:“苏明先生说,‘再强的毒素,也抵不过生的渴望’。这些劳工不是麻木到底,他们的灵魂还在挣扎,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把钥匙,一把唤醒自己的钥匙。”
林野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矿尘,青铜刀插回腰间的夹层:“明天清晨出发,趁赵衡的守卫换班。现在,我们先回石磨村,准备逆转酶的原料,还有武器——这次去,不仅要救劳工,还要毁了母巢,断了赵衡的药剂来源。”
众人往石磨村的方向走,红锈林的月光透过抗锈藤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零手里的空针管被小心地裹在麻布,阿木的陶盒里装着希望的种子,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闪烁着逆转酶的配方,苏晴的绘图本里记录着劳工的微弱波动,林野的腰间别着守护的青铜刀——这些细碎的光,像星星落在红锈林里,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通往救赎的路。
苏晴的辐射绘图本自动保存了这次注射场景的所有数据:“服从药剂细节:成分(纤维毒30%+星核尘10%+神经抑制剂60%),注射部位(后颈项圈接口),起效时间(3分钟),效果(神经信号平直化,痛觉\/反抗意识消失);劳工状态:38人注射,1人残留微弱神经波动(年轻劳工),其余均完全麻木;破解线索:逆转酶配方(活肌苔20%+星核泉活水50%+抗锈藤根29.9%+纤维原液0.1%),母巢核心舱藏原液,需共振钥匙;后续计划:清晨潜入母巢→取原液制逆转酶→毁药剂工坊→唤醒劳工。”最后一页用红笔写了句话:“最残忍的不是毒素,是让人失去‘想活’的念头;但最强大的,也不是药剂,是藏在麻木下,还没熄灭的生之渴望。”
林野回头望了眼星核塔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让那些麻木的劳工,重新看到红锈林的月光,重新握紧自己的矿镐,重新找回“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