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林腹地的“缠语藤”峡谷在辐射月光下像被无数银灰色绳索捆缚的巨兽,0.55Sv\/h的辐射让藤蔓的表皮渗出粘稠的汁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反射着破碎的月光。林野伏在块布满星核结晶的岩石后,青铜刀的刀尖抵着一株半枯的变异蕨,蕨叶的背面泛着诡异的荧光——这是阿木刚才用指尖抚摸过的植物,此刻正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轻轻颤动,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他到底在做什么?”苏锐的步枪架在岩石的凹痕里,护目镜反射着藤蔓间流动的阴影,他的左腿在穿越“腐心沼泽”时被酸液灼伤,此刻绷带下的皮肤正隐隐作痛,“陈静的探测仪说这些藤蔓有‘神经突触’结构,能通过汁液传导信息,阿木刚才掰断藤蔓时,整座峡谷的缠语藤都在同步收缩——他在激怒它们。”
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站在林野身边,少年的手指在“植物波动分析”界面上快速滑动,苏晴用红笔标注的异常波段像条红色的绸带,缠绕在阿木与藤蔓接触的每个节点:“林哥,绘图本说阿木的指尖能分泌特殊的酶!”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在藤蔓汁液的刺激下泛着深紫色,“苏晴姐姐的感知说,这种酶能让植物的神经突触暂时开放,就像……就像插进了数据线,能读取它们的‘记忆’!”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缠语藤的生物电信号呈现出规律的脉冲。女人将星核石吊坠贴近地面的汁液溪流,屏幕上弹出的植物神经图谱让她呼吸一滞:“是‘星核共生变异’的高阶形态!”她的指尖在“信息传递路径”上划过,“苏明的笔记说,只有长期与星核石共生的植物才会进化出这种能力,它们能记住经过的生物特征,阿木读取的不是记忆,是……是藤蔓记录的追踪档案!”
苏晴蜷缩在岩石的阴影里,辐射绘图本摊在膝头,屏幕上的峡谷三维模型正被代表“植物活性”的绿色快速覆盖。她的脸色比月光下的岩石还白,后颈的纤维痕迹在深度感知后亮得像条细带:“阿木在找‘焚星谷’的入口。”女孩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屏幕上阿木的位置轻轻一点,“缠语藤的根系连接着红锈林的地下网络,它们知道母巢的位置,但需要特定的‘频率钥匙’才能解锁信息——阿木的酶就是钥匙。”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发烫,他能“看到”阿木指尖与藤蔓接触的位置,淡绿色的酶液正在被藤蔓的神经突触吸收,形成一道道荧光绿的信息流,顺着藤蔓的汁液网络蔓延向峡谷深处。更让他心惊的是,信息流经过的地方,缠语藤的攻击性明显减弱,原本直指他们的尖刺纷纷转向外侧,像在为某种更重要的东西让路。
“他不是在激怒它们,是在谈判。”林野的青铜刀在岩石上划出防御符,蓝绿色的光芒让周围的藤蔓尖刺纷纷蜷缩,“阿正,绘图本里的‘植物语言词典’还在吗?苏晴标注的‘基础波动’显示,藤蔓的三次颤动代表‘安全’,五次则是‘危险’——刚才那株蕨类的频率,是在说‘跟着阿木’。”
苏锐的战术刀突然劈向一根悄然缠上脚踝的藤蔓,银灰色的汁液溅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还有七分钟。”他的步枪突然指向峡谷上方,穿甲弹带着星核石粉末射穿一片垂落的藤叶,荧光绿的汁液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玻璃,“净化者的‘纤维收割队’已经过了鹰嘴崖,他们的‘声波驱赶器’能强制激活植物的攻击性,阿木再磨蹭下去,我们都会变成藤蔓的肥料。”
阿木此刻正站在峡谷中央的巨石上,背对着他们,双手各握着一根缠语藤的主茎,指尖的酶液在月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开合,像是在对藤蔓说话,每当说出一个音节,手中的藤蔓就会同步收缩,带动周围的藤网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巨石周围的缠语藤呈现出奇异的螺旋状,在地面拼出一个巨大的星图,与苏晴绘图本上的焚星谷位置完全吻合。
“他在绘制路线。”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星图的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一处藤蔓稀疏区,“苏明的笔记说,山民的‘植物低语’是种古老的共生术,通过星核石能量与植物建立神经连接,阿木的木牌里肯定嵌着星核石碎片,这才能……”
话没说完,峡谷两侧的缠语藤突然剧烈颤动,尖刺的尖端同时转向西方,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的长矛。阿木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藤蔓的手指渗出鲜血,显然是受到了强烈的信息冲击。他突然转身,用手语比划着“快”,同时指向星图西侧的一个缺口——那里的藤蔓呈现出枯萎的灰褐色,与周围的生机勃勃格格不入。
“是陷阱!”苏锐的步枪率先开火,穿甲弹在缺口处的藤蔓间炸开,银灰色的碎片中混着细小的纤维丝,“那些枯萎的藤蔓里裹着纤维聚合体,净化者用它们当诱饵!”
阿木的手语突然变得急促,他指向巨石下方的一处裂缝,同时双手做出波浪状的起伏。苏晴的感知在这时与藤蔓产生强烈共鸣,绘图本的屏幕上,裂缝周围的缠语藤正在快速分泌荧光绿的汁液,在地面汇成一条安全通道:“他说那是‘植物盲肠’!”女孩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得几乎透明,“是藤蔓能量循环的死角,纤维聚合体无法在那里存活,收割队的声波也影响不到!”
林野拽起苏晴,青铜刀在前方劈开挡路的藤条,蓝绿色的光芒与藤蔓的荧光绿汁液交织成诡异的光轨。他能感觉到身边的藤蔓在阿木的“低语”下纷纷退让,尖刺的尖端转向外侧,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阿正的绘图本在奔跑中不断发出警报,屏幕上的纤维信号在通道两侧形成密集的墙,却始终无法侵入那片荧光绿的区域。
苏锐的步枪在通道入口处架起,穿甲弹精准地击中那些试图越过界限的纤维聚合体。他的左腿在奔跑中拉伤,绷带下的皮肤渗出暗红的血,却依然死死守住通道的入口,战术刀不断劈砍着从上方垂落的藤蔓:“阿木!让这些鬼东西加快点!”
阿木站在巨石上没有动,他的双手已经被藤蔓的汁液染成荧光绿,指尖的血珠滴在藤蔓上,让整个峡谷的缠语藤都泛起脉冲状的光芒。林野回头时,看到他正与一株最粗壮的缠语藤“对话”,藤蔓的主茎上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像一张人脸的轮廓,正与阿木的表情同步变化——那是山民传说中的“藤灵”,只有在植物低语者遇到致命危险时才会显现。
“他在献祭生命力!”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阿木的生命信号正在快速衰弱,“苏明的笔记说,高阶植物低语需要献祭自身的星核能量,阿木在用自己的生命换我们的逃生时间!”
通道尽头的裂缝比想象中更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林野将苏晴和阿正先后推进裂缝,转身时看到阿木被突然暴起的藤网缠住,荧光绿的汁液顺着他的伤口涌入体内,让他的皮肤泛起奇异的纹路。藤灵的脸在主茎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猛地收缩,将追来的纤维聚合体死死缠住,银灰色的躯体在藤蔓的绞杀下发出凄厉的尖啸。
“走!”苏锐的战术刀将林野推进裂缝,自己则转身用最后一颗高爆手雷炸塌了入口,“告诉阿木,他的族人没白死!”
裂缝另一端的溶洞里弥漫着星核泉的清冽气息,林野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能听到身后的爆炸声和藤蔓的尖啸渐渐远去。陈静正在给阿正处理被藤蔓划伤的手臂,苏晴的绘图本屏幕上,阿木的生命信号在短暂的消失后,突然出现在峡谷西侧的安全区,像一颗重新亮起的星。
“他活下来了。”苏晴的声音带着疲惫的喜悦,指尖在屏幕上阿木的位置轻轻一点,“藤灵用自己的根系把他送到了焚星谷的边缘,那些缠语藤……它们在保护他。”
林野靠在溶洞的岩壁上,青铜刀的刀刃上还残留着荧光绿的汁液,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突然想起阿木刚才的手语,那些看似杂乱的手势,其实与藤蔓的收缩频率完全吻合——原来那不是随意的比划,而是在用植物的语言传递信息。
“苏明的笔记里说,植物低语者能与红锈林的‘意识核心’对话。”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星核泉的能量曲线呈现出稳定的脉冲,与刚才缠语藤的频率惊人地相似,“阿木刚才触发的,可能就是这种连接,那些藤蔓……它们把他当成了同类。”
阿正的绘图本在这时自动保存了缠语藤的波动频率,苏晴用红笔在每个频率旁标注了对应的含义:三次颤动“安全”,五次“危险”,七次则是“跟我来”。少年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突然发现这些频率组合起来,恰好是山民语言中的“焚星谷母巢,红月之夜,星核石觉醒”。
“他在预告我们。”林野的星核石突然与溶洞的岩壁产生共鸣,蓝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岩壁上的古老壁画——一群山民围着一株巨大的缠语藤,藤蔓的顶端托着一块发光的星核石,“红月之夜还有三天,那时候母巢的纤维活性最低,阿木想用植物低语帮我们找到它的弱点。”
溶洞深处传来星核泉滴落的声响,规律得像某种远古的钟摆。苏锐靠在泉眼旁的岩石上,正在用星核泉水清洗左腿的伤口,银灰色的酸液腐蚀痕迹在泉水的浸泡下渐渐消退。“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他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三天后,我们准时去焚星谷——这次,该轮到我们救他了。”
林野的目光望向溶洞外的红锈林,月光下的缠语藤峡谷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些荧光绿的汁液还在地面上泛着微光,像阿木留下的签名。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植物低语”,从来不是简单的沟通,而是山民与红锈林达成的古老契约——用生命守护这片土地,也得到土地的庇护。
苏晴的绘图本屏幕上,阿木的移动轨迹正朝着焚星谷的方向延伸,沿途的植物都在以特定的频率颤动,像在为他引路。女孩的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摩挲,那里有一行她刚写下的小字:“红锈林从不说话,但它记得每个守护者的名字。”
溶洞的星核泉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决心。林野握紧青铜刀,刀身上的荧光绿汁液与蓝绿色的星核光芒交织成网。他知道,阿木的植物低语只是开始,三天后的红锈林之夜,他们将与这片土地的意识核心站在一起,面对那场注定到来的决战。
藤蔓的低语还在风中隐约回荡,像一首古老的歌谣,诉说着山民与红锈林的千年羁绊。而他们,将带着这份羁绊,走向焚星谷的深处,走向那个藏着红锈林所有秘密的母巢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