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尸山时,林羽的战靴已在血水里泡得发胀。他拄着断枪站在叛军帅帐前,看着士兵们将\"王\"字大旗踩在脚下,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营帐顶上的残雪簌簌落下。
\"将军!西路斩获首级三千!\"
\"东路擒获叛军偏将五人,粮草二十车!\"
\"中路毒蝎帮余孽尽数伏诛,匪首首级已悬于营门!\"
捷报如潮水般涌来,亲兵们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既是兴奋,也是后怕。林羽俯身从尸堆里捡起一面染血的义军大旗,抖落上面的脑浆与碎骨,猛地插进帅帐前的泥地里:\"升旗!\"
残破的红旗在晨风中舒展,旗面的破洞透过初升的朝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幸存的联军士兵们望着那面旗,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有人扔掉兵器跪地痛哭,有人抱着战友的尸首大笑,哭喊声与欢笑声搅在一起,在旷野上回荡成一片。
林羽转身时,正撞见赵峰扛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来。那头颅双目圆睁,正是叛军主帅的脑袋。\"林首领,这狗贼临死前还在骂你呢。\"赵峰将人头往地上一掼,甲叶上的血珠滴在上面,\"说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呵,\"林羽踢了踢那颗头颅,\"现在他只能在阴曹地府骂了。\"他忽然望向远处的山峦,\"李将军呢?\"
\"在清点俘虏。\"赵峰往嘴里灌了口酒,\"那老小子嘴硬得很,说要亲自审出幕后主使。\"
话音未落,李擎已大步走来,手里攥着份泛黄的账册。\"你们看这个。\"他将账册扔在地上,\"叛军的粮草,竟有三成来自京城!\"
林羽俯身去捡,指尖刚触到纸页,就见账册封皮上印着个烫金的\"肃\"字。他瞳孔骤缩——是当朝太傅李肃!那老狐狸竟暗中资助叛军,这是要谋反!
\"狗东西!\"赵峰一脚踹翻旁边的粮车,谷物混着血污滚了满地,\"咱们在前线拼命,他在后方捅刀子!\"
林羽将账册揣进怀里,掌心因用力而泛白。\"这账册,就是铁证。\"他望向东方,朝阳正刺破云层,\"等班师回朝,我倒要问问李太傅,这叛军的粮,是怎么运出京城的!\"
此时,营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羽拔出腰间短刀,就见周猛带着个浑身是伤的俘虏跑来,那俘虏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布衣,竟是个女子。
\"将军,这女的藏在粮车里,搜出这个。\"周猛递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朵海棠花,正是皇家独有的样式。
女子突然凄厉地哭喊:\"我是永安公主的侍女!是李肃逼我们送粮的!他说要借叛军之手,逼宫夺权!\"
林羽心头猛地一沉。永安公主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李肃连皇家的人都敢利用,这谋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把她看好。\"林羽的声音冷得像冰,\"等我们回师,就让她在金銮殿上,给李肃当个证人。\"
消息传开时,联军士兵们怒不可遏。勤王军的士兵们纷纷拔刀砍向旁边的树干,\"奸贼!\"的怒吼声此起彼伏;义军的弟兄们则想起了被叛军屠戮的村落,有人哭着将父母的灵位摆在尸堆前,烧起了纸钱。
\"将军!什么时候打回京城?\"周猛的吼声最响,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却已按捺不住战意,\"末将愿带前锋营,先去抄了李肃的老巢!\"
林羽抬手止住众人的呼喊。他登上叛军帅帐的高台,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的甲胄虽破,眼神却亮得惊人。\"弟兄们!\"他的声音穿透晨雾,\"叛军已灭,但奸贼未除!\"
他举起手中的账册,迎着朝阳高声道:\"李肃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今日,我林羽在此立誓——\"
\"愿带弟兄们,直捣京城!\"
\"斩奸佞,清君侧!\"
\"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士兵们的呐喊声如惊雷滚过旷野,震得飞鸟四散。林羽望着沸腾的人群,忽然将断枪指向东方,枪尖的寒光刺破云层,映出他染血的脸庞。
\"传我将令!\"
\"三日之后,拔营回师!\"
\"目标——京城!\"
朝阳越升越高,将联军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些沾满血污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血战的惨烈,也在预告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林羽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但此刻,握着那册铁证,望着身后同生共死的弟兄,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天下,不能让奸贼糟践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