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几乎是冲进成衣铺的,不过片刻功夫,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来,手里已然多了一套质地看着就明显细软不少的青灰色衣物。
并且这次连配套的中衣都准备得齐全,显然是怕了某个孔雀再借题发挥、上蹿下跳的搞事情。
她黑着脸,将这套新行头一股脑塞进谢临渊怀里:“可以了吧?”
谢临渊垂眸,指尖触及那明显柔软细腻许多的衣料。
看,昭昭还是心疼他的。
他只说了一个“疼”字,她便立刻去换了更好的料子来。
思及此,谢临渊悄无声息地抬眸,飞快瞥了一眼正侧身对着他,仿佛在研究巷壁斑驳纹路的沈昭昭。
一丝得逞的笑意,迅速掠过寒潭般的眼底。
男人依言开始更换衣物,动作依旧从容不迫,带着那股刻入骨子里的矜贵优雅,仿佛此刻并非身处凡尘陋巷。
月白中衣覆上冷白肌肤,稍解了那粗布带来的红痕刺痛。
然而,凡间织物即便上乘,于谢临渊而言亦与凡品无异,全然经不起他刻意为之的“磋磨”。
见沈昭昭的视线固执的不肯落回自己身上,谢临渊眸光几不可查地黯了一瞬,手中动作微顿。
下一瞬,他指尖似是“无意”般勾住了中衣一侧纤细的系带——
“刺啦。”
一声极其清晰、丝帛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暗巷中陡然炸开,格外突兀。
沈昭昭闻声猛的回头。
只见谢临渊身上那件新换上的月白中衣,自领口处被扯开了一道不小的豁口,布料歪斜地挂在他身上,欲坠不坠,恰好袒露出其下一段线条流畅的锁骨,以及锁骨下方那片冷白如玉、却因方才粗布摩擦而依旧残留着些许暧昧薄红的肌肤。
破损的衣料半掩半遮,反而更添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在昏暗光线下,白的更白,红的更红,晃得人眼晕。
而罪魁祸首本人,却正微微偏着头,将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调整到一个最能凸显其脆弱与无辜的角度,长睫轻颤着抬起,一双桃花眼里此刻水光氤氲,漾着三分茫然无措,七分隐忍的委屈,弱不胜衣的看向震惊的沈昭昭。
那眼神纯粹又无辜,仿佛在无声地陈述——看啊昭昭,连件衣服都欺负他,你难道……还不来疼疼他吗?
沈昭昭只觉得一股邪火“轰”的直冲头顶,整张脸瞬间红透,连耳根脖颈都烫得惊人。
不是?!
这个神经病!!!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他这是彻底不打算要脸了吗?!
沈昭昭脑中嗡嗡作响,先前那点因崽子被拐带而生的火气,此刻早已被这更加离谱、更具冲击力的场面碾得粉碎,她现在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掐断他这愈发奔放脱缰的作死行径!
她强吸一口气,稳了稳砰砰乱跳的心神,猛的瞪向谢临渊,眼神锐利如刀,试图用目光传递最严厉的警告:谢临渊、再敢作妖我真要揍你了!
然而,论及不要脸的程度……或者说,论及在沈昭昭面前放弃底线、孤注一掷的勇气,早已深陷“一百八十集虐恋情深”剧本无法自拔的谢临渊,怎么可能会输?
面对沈昭昭那自以为凶恶、实则因脸颊绯红而威力大减的瞪视,谢临渊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愈发“专注”起来。
那目光深沉似海,缱绻如丝,只牢牢锁住她一人。
然而,在那片看似纯净的委屈无助之下,却悄然燃起一簇幽暗的、不容错辨的欲念火苗,并且无声的蔓延开来,试图将她一同拖入沉沦。
这个狗男人非但没有去拢好破损的衣襟,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反而状似无意地、又搭上了中衣的另一处边缘,指尖微微蜷缩,仿佛那衣料再次令他不适。
沈昭昭越瞪,越觉得周遭空气变得稀薄而粘稠,谢临渊眼中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他身上那片不断刺激着视觉的、旖旎的破败景象,形成了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诱惑漩涡。
沈昭昭:“???”
不是,这走向对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试图维持的凶狠气势的沈昭昭,在对上谢临渊那双深邃眸子,眼神竟开始微微飘忽,甚至有些不敢直视那过于直白的热度。
“刺啦……”
又一声衣料撕裂的轻响,比之前更为清晰,落在沈昭昭耳中不啻于惊雷。
那月白中衣的豁口被扯得更开,露出的冷白肌肤越多,那片未消的薄红也愈发显眼,谢临渊的眼神亦随之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理直气壮的邀请和蛊惑。
沈昭昭:“……”
随着那衣料撕裂声在幽暗巷中接二连三、越来越清晰地响起,沈昭昭心底那点可怜的、试图维持的纸老虎气势,终于被彻底击溃,碎得连渣都不剩。
淦!
跟一个随时随地、不分场合都能进入状态,并且能灵活调整底线,以适应各种“求关注”剧本的神经病,她根本毫无胜算!
沈昭昭猛地转身,如同被什么极其可怕的、名为“谢临渊の诱惑”的东西追赶一般,再度一头扎进了那家成衣铺。
人还未完全进店,她那带着明显破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绝望崩溃的声音已经响彻了整个铺子:“老板!!!”
“把你们这儿!料子最贵的、最结实耐穿的!里外全套!赶紧给我再拿一套!!!”
声音里充满了“只要他肯好好穿衣服、安安分分当个吉祥物、多少钱我都认了”的破罐破摔般的悲壮。
暗巷深处,听着铺子里传来的、沈昭昭那明显失了冷静、甚至带上一丝抓狂的嗓音,谢临渊微微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拂过中衣上那处被自己亲手撕裂的破损边缘。
唇角,极快勾起了一抹清浅而得意的弧度,如冰雪初融,昙花一现。
苦肉计,辅以稍作变通之策。
嗯……成效,甚佳。
昭昭关切之意,甚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