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方一块凸出的巨大岩石,竟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撞塌,碎石烟尘滚滚而下,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缓缓降落。
钢羽鸡。
但,已经不再是他们认知中那种翎羽如铁、爪喙锋利的妖兽。
它庞大的身躯膨胀了数倍,原本铁灰色的羽毛变得如同浸透了粘稠的墨汁,漆黑得没有一丝光泽,一股难以形容的、粘稠阴冷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浪,猛地拍打下来。
裴琅抱着楚逍的手臂瞬间僵硬,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魔物?!
灵州秘境向来是天道灵气所生,魔物这种玩意儿,压根不可能存在于此处才对!
而且、魔物跟普通妖兽根本不是一个路数,哪怕修为看着差不多,魔物也会凶残百倍,毕竟,它们骨子里就刻着对修士血肉的贪婪,开了灵智更是狡猾凶戾,逮着机会就要把你撕碎了生吞活剥。
裴琅面色一凛,几乎在看清那魔物猩红眼珠的瞬间,捏着符箓的手指便猛地一甩!
数道赤红流光撕裂粘稠的空气,带着灼热狂暴的气息狠狠砸向那庞大魔影,火光在漆黑如墨的魔气上炸开,发出沉闷的爆响。
魔化的钢羽鸡庞大的身躯被冲击力撞得微微一晃,几片被烧得焦黑的羽毛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同样变得漆黑、却更显狰狞的皮肉。
那魔鸡发出一声暴戾的尖厉嘶鸣,猩红眼珠死死锁定裴琅,双翼猛地展开,带起狂风!
它被彻底激怒了!
“裴琅!”
然,就在此时,一道清冽的嗓音穿透魔气的压抑,一道金色的闪电撕裂烟尘,猛地刹停在裴琅身前。
沈昭昭从小黄背上一跃而下,动作干脆利落,落地瞬间,她精准扫过裴琅怀中气息奄奄的楚逍,以及他手边那柄断裂的寒铁长剑。
没有丝毫犹豫,沈昭昭手腕一翻,一个青玉小瓶带着破空声直射裴琅面门:“喂他吃,先吊住命。”
裴琅下意识地一把接住,入手冰凉,瓶身上“九转续命丹”五个小字映入眼帘,他心头一颤,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手忙脚乱地去掰楚逍紧闭的牙关。
与此同时,沈昭昭腰间佩剑已然出鞘,剑锋清鸣。
她并指如剑,凌空一点,那柄看似寻常的长剑瞬间悬停半空,剑尖直指前方魔物,蓄势待发!
魔化的钢羽鸡发出一声饱含不屑的咆哮,猩红的眼珠扫过那柄悬空的飞剑,充斥着毁灭欲的意念仿佛在嘲笑——又一个不知死活、妄图用破烂铁片挑战它的蠢货剑修。
“嗷呜!”
就在魔鸡注意力被沈昭昭飞剑吸引的刹那,一直匍匐在侧的小黄,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脊背弓起,金色的毛发根根炸立,一股属于金丹初期的磅礴妖力、混合着顶级掠食者天生的凶戾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朝着魔鸡压去。
天敌的气息!
魔鸡庞大的身躯骤然一僵,那双被疯狂和毁灭充斥的猩红眼珠里,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悸!
它对这股气息,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几乎瞬间,小黄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魔气的金色陨星,獠牙森然,直扑魔鸡那覆盖着漆黑翎羽的粗壮脖颈!
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沈昭昭眼神一凝,悬空的手指猛地向下一压、悬停的佩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魔鸡头颅。
魔鸡刚从那天敌威压的震慑中勉强回神,便见剑光已至眼前,它发出一声暴怒的嘶鸣,双翼猛然合拢,如同两面巨大的漆黑盾牌,其上缠绕的粘稠魔气瞬间沸腾!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伴随断裂声响起。
沈昭昭那柄灌注了灵力的佩剑,撞上魔鸡裹挟着滂沱魔气的铁翼,如同撞上坚不可摧的魔山,剑身剧烈震颤,旋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竟寸寸碎裂。
无数闪烁着寒光的断剑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冰雹,四散飞溅!
然而,沈昭昭脸上不见丝毫意外。
从她看到楚逍那柄断裂寒铁剑的瞬间,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普通的灵剑,根本扛不住这魔化钢羽鸡魔气加持的铁羽。
可,这并不代表、碎剑就毫无用处。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悬空的手指在佩剑碎裂的刹那,又重新拈了个剑诀,那些四散飞溅、即将坠落的断剑碎片,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瞬间拉扯住,猛地悬停在半空!
每一块碎片都在震颤,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旋即——
无数闪烁着寒芒的断剑碎片,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的淬毒钢针,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化作一片密集光雨,直扑魔鸡那毫无防备、闪烁着暴虐红光的双眼。
快啊。
又很快啊。
魔鸡击碎飞剑的快意,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它猩红眼珠里完全扩散,瞬间、它的双目便被无数寒光闪闪的金属碎片刺入、贯穿!
“唳!”
一声凄厉到足以刺穿耳膜的惨嚎,猛地从魔鸡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突然失去了视野的魔鸡双翼胡乱拍打,就是此刻、小黄那早已蓄势待发的金色身影,精准无比地扑到了魔鸡因剧痛而高高昂起、疯狂甩动的脖颈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被硬生生咬断的脆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谷底。
随着魔物轰然倒下,小黄熟门熟路地一爪子刨开钢羽鸡还在抽搐的胸膛,腥臭粘稠的黑血瞬间涌出,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上的污秽,尖利的爪尖就往里面掏摸,准备把灵核给沈昭昭扒拉出来。
可它的爪子刚探进去搅合了两下,那毛茸茸的大脑袋猛地一顿,豆豆眼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悚。
“昭昭、你快来看!”
小黄像是被滚油烫了爪子,庞大的身躯“嗖”地往后弹开一大截:“这、这是个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