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很久，一直到天黑，赵恬恬才起身离开。
“你不去看看你皇奶奶吗？”
赵恬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这些年，你皇奶奶也是很自责的，一直觉得愧对于你，你又不肯去见她，她怕你生气，也不敢去看你。”
“是不敢，还是不愿？”
说完，赵恬恬又一阵后悔，她不想让皇后为难。
“我知道了，我待会就去看看她。”
皇后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身后的小蛮嘱咐道：“带去的补品记得每日给公主熬上一些，不可落下。”
“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监督公主喝完。”
小蛮义正言辞的样子逗乐了皇后。
“对了，皇婶，我上次跟您交待的，您都记住了吗？”
皇后脸一红，看着地上，小声道：“记着的，你说你皇叔...可能是那个...存活率低，你给算的日子，本宫都有请你皇叔过来...”
说到最后，皇后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这种事情，都是极其隐秘的，赵恬恬觉得没什么，当初说的时候，给皇后算了排卵期，可是劝了好久才让她同意了。
“那皇婶，我可要等着好消息哦。”
“你快些走吧。”皇后红着脸催促她离开。
这么多年，皇后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为了让赵恬恬安心才应下的，潜意识里，她或许也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吧。
赵恬恬离开未央宫后，在花园里顿足，看着左边的路沉思。
“公主不愿意去，咱们就回吧。”
阿福知道她在犹豫，知道她不愿意去慈宁宫。
“去吧。”她答应了皇后，就应该去看看的。
清欢看到她后，惊讶了好一阵，揉揉眼，意识到自己不是错觉，慌忙进去通报了。
不过几个月没见，太后身子也不如以前了，上次见面，还是过年时匆匆一撇。
“孙女给皇奶奶请安。”
太后笑得有些尴尬，对于这个孙女，她是又爱又恨，如今更是恨多过了爱。
“起身吧。”
赵恬恬从容的站在那，不多话也不抬头。
“今日怎么得空来哀家这里了？”
“刚从皇婶那里出来，皇婶赏赐了不少补品，孙女来给皇奶奶送一些。”
“放着吧。”
不过是个借口，她都找得不那么漂亮，皇后的补品，有她的自然有太后的，根本不需要她送来。
太后往下看去，赵恬恬低着的头，她的视线停在她眼角处，那个她曾最骄傲的泪痣，自己的孙女跟自己长了一样的泪痣。
知道她亲手剜掉的时候，太后气得一天没有吃下饭，后来又被她明里暗里针对，娘家的势力一点点瓦解，如今的太后，就算想针对她，也没有实力了。
这也许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吧。
太后微微拧眉，好半晌才说道：“你也及笄了，将来可有打算？”
“回皇奶奶，孙女暂时没有打算。”
“哀家也听你皇叔说起过，给你物色了几个小公子，你若是得空，便挑一挑吧。”
“回皇奶奶，孙女暂时没想那么多，此事还得等父王回来后再议。”
太后叹息一声：“你父王，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刚刚你皇叔接到战信，宋国又派出了大军，再有几个月，怕又是一场恶战了。”
赵恬恬瞳孔一缩，袖中的手猛然攥紧。
“皇奶奶，孙女就先退下了。”
太后也烦躁得很，摆手示意她离开了。
赵恬恬一路绷着脸回到贤武王府。
夜里，李夜回来后，立马进了锦绣院。
“公主，探清了，对方一共六人，这些年一直躲在贤武王府周围，没有居所。”
“没有居所？”赵恬恬蹙眉：“这么拼命吗？”
“前几日的暗杀，还没走到您身前，就被他们解决了。”
赵恬恬抬头看向天，神色有些哀伤。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阿镜留下的？”
李夜没有太意外，只应道：“公主心里清楚的。”
“你说，阿镜到底是谁？”
“不知。”
“他还会不会回来？”
李夜：“......”
赵恬恬看向李夜，轻嘲一笑：“我问得多余了是吧？连你都清楚，他根本不会回来了。”
“公主，这么些年，您也该忘了他了。”
李夜不会劝人，这句话，他还是跟阿福那里学来的。
赵恬恬果然有些诧异：“确实，这么多年了，你都会说这样的话了，我为何还在原地。”
她又看向远处，那是赵启贤离开的方向。
“李夜，你说，赵启贤这次会不会有危险？”
李夜沉思，许久才沉声说道：“我有看过边境如今的战况，按照如今我国的军队，十万大军，足以应付宋国的七万大军，只是宋国如今又派出大军，目前不知多少人数，而边境连连战乱，如今战资紧急，要是不能短时间能拿下宋国，怕是......”
李夜对这场战争的剖析很到位，他也很擅长这些。
“是啊，短时间......”她问道：“我们这里去边境，要多久？”
“快马不停也要一个月。”
“李夜。”
她叫了一声，神情凝重的看着他。
李夜迷茫了一瞬，忽然大惊，他问道：“公主要去？”
“你要去吗？”
李夜坚决摇头：“公主，边境路途遥远，您怎么能去呢？”
“几年前，我要练功时，你说练功那么苦，我怎么能练呢？”
她笑了笑又道：“你看，如今连你都未必能赢我。”
“那不一样。”李夜道：“公主，您是我国唯一的公主，您要是出事了，赵国该怎么办？”
“为何一定会出事呢？”
“您若要去，我便进宫告诉皇上。”
对于李夜的‘威胁’，赵恬恬没有太紧张，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你觉得我要出手，你有机会在我到达之前通知进宫？”
李夜沉默了，他哪是赵恬恬的对手。
“我会告诉你，也是想带你一起，若你担心，你便不去吧。”
“我是担心公主的安危，不是担心自己安危。”
“所以啊，你要不要跟着我去？”
“去。”李夜声音大了一些，几乎是吼的：“我当然要去。”
“明早出发，晚安。”
李夜看着少女的背影，咬牙切齿了，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
门关上，赵恬恬脸色沉了下来，她用手捂住心口处，那里惶惶不安着，从听到赵启贤回不来时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