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七十四年，新年前一个月，四国协议，楚国签了，宁国也签了，就宋国不愿意签，大军本就压境，再不愿意协商，随时可能攻过来。
而贤武王，又得远征了。
“公主真的不去送送王爷吗？”阿福看着发呆的少女，再一次问道。
赵恬恬怀里抱着花盆，望着窗外：“今年似乎没有雪。”
答非所问，阿福默声，不再问了。
第一次送赵启贤，不久她失去了王春花，这次，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去送。
那号角声越来越淡，直至听不见。
赵恬恬心里烦躁，起身时，怀里的花盆掉落在地，碎了。
小蛮忙上前去捡，赵恬恬有多宝贝这花盆，她是知道的。
赵恬恬看着那碎了的花盆，鼻子发酸。
“别捡了。”她沉声道：“都不会开花，捡来何用？”
小蛮固执的在土里找种子，嘴里说着：“得找到，公主等到发芽，就能见到阿镜了，已经等了五年了，就快了。”
赵恬恬闭上眼，一滴泪还是滑落下来。
她抬脚走开，再睁眼时，眼里凄凉。
“我忽然想起一首歌。”
阿福下意识问道：“公主说的是哪首歌？”
“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以往......”
她念完这一句，回屋关上了门。
李夜在墙头，听到关门的声音，不久还有低低的哽咽声。
她哭了，这么多年，经过那么多次暗杀，那么多为难，她都没有哭，今日赵启贤离开，却哭了。
在外人看来，赵恬恬对赵启贤特别生疏特别见外，可他们几人都知道，赵启贤在赵恬恬的心里，位置和王春花一样。
“找到了。”小蛮欣喜的举着手里带着泥土的种子，却没有看到赵恬恬：“阿福，公主呢？”
阿福眼眶微红，轻轻摇摇头：“我们去重新找个花盆吧。”
“既然你没打算给我希望，为何要让我带着这个念头等你......”
她趴在枕头里，哭到哽咽。
如今赵启贤也走了，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手移到了枕头底下，那里放着一块玉佩，是及笄那日，赵启贤送的，她从没有戴过，但却一直放在枕头底下。
“赵启贤，一定要平安回来。”
最终这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年后，四月，赵启贤还没能回来。
大战已经开了三回，如今处于僵局。
宋国提出要求，要赵恬恬过去和亲才愿意签下协议。
因为不少朝臣已经提出愿意的意图，赵启承连续几日，发了很大的火，处置了不少朝臣。
当然这些，赵恬恬并不关心。
她如今的心思，都在北街改造上。
数月的重建，北街终于不再是京都最乱的街道，这里也再没有强买少给银两的事情。
今日第一次开张，赵恬恬换上便装，没有易容，身侧跟着小蛮和阿福。
“公主，这北街改造后，还真是焕然一新，摊位整洁，各卖各的，也不会发生争执。”
阿福频频夸赞，对赵恬恬那是一个尊崇。
“就是，公主也太厉害了。”小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熟悉的街道，多年不来，她都快忘了这里的样子，以往和王春花一起走过的一砖一瓦，如今只有她一人故地重游了。
阿福推了推小蛮的手臂，对她微微摇头。
小蛮噤声了。
阿福见她有些神伤，知道她想着王春花，忙岔开话题。
“公主，施工那几日来闹事的百姓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没有分给他们摊位。”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今日怕是会来闹事。”
阿福 一惊，忙看向李夜的方向，给了他一个眼色。
“公主，您今日要不要先回去？”
赵恬恬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无奈：“你觉得如今的我，一些刁民都应付不了？”
赵恬恬的身手别说应付刁民了，就连暗卫都不是她的对手，他只是不想她面对那些。
“施工那几日，那几个刁民不听劝，非要来摆摊，按照公主的吩咐，我们如数把他们的菜全买了，如今摊子没有分上，日后都不能在北街摆摊了。”阿福说道：“怕是真的会来闹事。”
话音刚落，赵恬恬顿足。
她的肩头，挂着一颗碎开的鸡蛋。
阿福脸色一变，和小蛮皆是挡在她跟前。
李夜直接拧着那人的衣领，走到了赵恬恬身前。
周围百姓都围了过来。
按理说赵恬恬没有露过面，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巧了，那人是刘老二。
他怒瞪着赵恬恬：“原来是你这死丫头，我今日非杀了你给我哥报仇。”
赵恬恬走到他跟前，目光不明的看着他。
“怎么？你要杀我？”
“我......咳咳。”
刘老二一句话没说话，就被李夜勒得直咳嗽。
赵恬恬摆摆手，李夜松了几分，刘老二才能开口接着说话。
“对，我就是要杀了你，为我哥报仇。”
“那就来吧。”赵恬恬淡漠道：“试试看，你能不能伤我分毫。”
“公主，不可。”阿福叫道：“此等刁民，怎能劳您动手。”
刁民？
赵恬恬看向刘老二，再看他身后的一篮子菜，原来，之前闹事的人里，也有刘老二。
刘老二也听闻了一些关于赵恬恬的事，知道她现在是公主了，他本来就已经放弃寻仇这一说了，可因为摊位也没了，他心里过不去，拿着鸡蛋就来扔赵恬恬，就算伤不了她，也能出口气。
赵恬恬神色淡然，看了一眼肩头的鸡蛋，目光轻飘飘的，却带着蚀骨的寒意。
刘老二准备好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咙，说不出来了。
“本宫这身衣裳，一百五十两买的。”她眸光凌厉：“你得赔。”
一百五十两，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未必还得起。
刘老二的脸色瞬间煞白，要不是李夜揪着他的衣领，他就喊出来了。
“本宫瞧着，你也没什么银子。”
刘老二刚要松一口气，只见赵恬恬笑得诡异，他心底开始发寒。
“李夜。”她淡淡说道：“跟着他回去，把他家里的银两都取了，不够的，就变卖他家里的一切还有房屋，再不够，就把他丢到武器行做工，包吃住，月钱抵债，直到还完所有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