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东西我都放好了。小姐要去街上走走吗?”墨画跑过来,额角上还有未干去的汗水。
温微遥用手绢擦去墨画额角的汗水:“好,去看看有什么吃食。”
青石板路被往来脚步磨得发亮,两旁酒旗招展,绣着“太白楼”“悦来栈”的幌子在暖风里猎猎作响。
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街而过,“糖画儿——泥人儿——”的吆喝混着茶楼里弹唱的琵琶声,顺着熙攘人潮漫开。
酒肆门前掌柜的正踮脚招呼客人,店小二肩上搭着白巾穿梭席间,铜壶碰撞的脆响里,满是猜拳行令的笑语。
街角杂耍班子围了里外三层,耍猴人一声哨响,金毛小猴翻着筋斗作揖,引得孩童们拍掌尖叫,铜钱丢进铜锣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卖花姑娘提着竹篮走过,鬓边别着新摘的茉莉,衣襟带过阵阵清香。
铁匠铺里火星四溅,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隔壁布庄的算盘声交织,成了这市井最鲜活的背景音。
日头渐高,茶摊前坐满了歇脚的路人,说书先生刚敲响醒木,周遭便瞬间安静下来,只等那一段精彩故事开场。
“小姐,此处真是热闹非凡。”墨画左瞧瞧右逛逛,似是怎么都瞧不完。
温微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糯米烘焙后的温润米香,若不仔细还真闻不着。是芙蓉糕,温微遥从小就爱吃芙蓉糕,绝不会闻错。
想当初二房就是借五夫人的芙蓉糕下药,还好她发觉了。
“小姐,这是什么味道啊,好熟悉。”街旁都是小吃,香味混合在一起。墨画闻不出来也是正常。
“是芙蓉糕,似是从前面飘来的。”
墨画眼前一亮又一亮:“小姐,要去买吗。”
她边走边买,当走到卖芙蓉糕的地方,墨画已经拿了不少吃食。
掌柜掀开竹屉,里面码着雪白雪白的芙蓉糕,糯米粉蒸出的蓬松模样像极了初开的白芙蓉。
“掌柜,来两块芙蓉糕。”墨画踮脚指着,鼻尖已萦绕起熟悉的甜香。
那是糯米混着白糖的暖甜,还带着点新磨米粉的清润气,上次尝过便一直惦记。掌柜麻利地用草纸包好,刚要递过来,温微遥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竹篮里的浅黄糕点,上面还撒着些碎金似的东西。
“桂花糕怎么卖。”温微遥看着上面冒热气的桂花糕。
掌柜笑着扬声:“新做的桂花糕!今早刚摘的金桂拌的糖,姑娘要不要尝尝?”
说着拿起一小块递过来。温微遥凑过去闻了闻,瞬间被那股子香气勾住了。
比芙蓉糕多了层清雅的桂花香,甜暖里裹着秋日阳光的味道,不像单纯的甜,倒像把整枝桂花揉进了糕里。
她咬了一小口,松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桂花的甜香顺着喉咙往心里钻,比芙蓉糕多了几分清透。
“小姐,味道怎么样,要再来两块桂花糕吗?”墨画看着桂花糕直流口水。
“来两块吧。”温微遥把铜板递过去,墨画手里提着两包糕点,脚步都勤快了不少。
温微遥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墨画手里:“看你的样子,想吃便吃。”
墨画看着手中的桂花糕满脸欣喜:“还是小姐对我最好。”
墨画捧着桂花糕,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跟在温微遥身边叽叽喳喳:“小姐你看,这糕上还沾着桂花呢,闻着就甜丝丝的。”
她趁温微遥驻足看糖画的功夫,赶紧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松软的米糕在舌尖化开,甜暖的滋味混着桂花香漫开来。
“慢点吃,仔细噎着。”温微遥回头看她,见她嘴角沾了点糕屑,忍不住用手绢替她擦了擦。
墨画嘿嘿一笑,赶紧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含糊道:“好吃!比上次买的芙蓉糕多了股花香,一点都不腻。”
正说着,前面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墨画眼睛一亮,又拉着温微遥的袖子:“小姐小姐,那边有卖栗子的,闻着好香!”手里的糕点还没吃完,她已经开始惦记下一样,脚步跟着香气往前挪。
回到客栈时,日头已斜斜挂在檐角。
店小二见她们回来,麻利地打起门帘:“姑娘们回啦?热水刚烧好,这就给您送屋里去。”
温微遥刚落座,墨画就献宝似的把剩下的芙蓉糕和桂花糕摆在桌上,自己先捏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道:“小姐快尝尝,凉了点但还是甜的!”她边吃边脱鞋上炕,蜷在窗边的软榻上,脚边还堆着下午买的糖画和栗子,活像只囤够了食的小松鼠。
温微遥拿起一块芙蓉糕,指尖触到微凉的糕体,米香混着甜意仍在。她慢慢咀嚼着,窗外传来楼下酒肆的谈笑声,夹杂着远处晚归货郎的吆喝,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松弛。
墨画吃了两块糕,又剥了颗栗子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小姐,街上的栗子比府里的甜呢!”
正说着,店小二端来热水,墨画赶紧跳下来倒了两杯,水汽氤氲中,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块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这个留着明早当早点,掌柜说捂一晚上花香更浓呢!”
温微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接过水杯抿了口,暖意顺着喉咙淌下去。窗外暮色渐浓,客栈里点起了灯笼,远处的喧嚣渐渐淡了,只剩屋里淡淡的甜香和墨画絮絮叨叨讲着下午杂耍班子的趣事,倒比白日的热闹更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