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眠掀眼皮,探过去。
幽深的长廊静谧无声,复古油画装点着两侧墙壁,浅白的灯光自天花板洒落,柔和地笼罩着一对气质出众的男女。
杨画缇穿着一袭高开叉礼裙,长发用白玉簪松松挽起,颈间珠宝流光溢彩,美得不知人间疾苦。
站在她对面的钟景淮一身湛蓝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气度非凡。
乍一看,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林安歌凑近庄眠,嘀咕道:“圈子里都说他俩取消婚约是谢沉屿搅的局,我才不信呢!那谢家太子爷神出鬼没,一年到头没几天露面,哪有闲工夫撬别人墙角。”
她用手肘轻碰庄眠,“你觉得呢?”
庄眠摇摇头:“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得不多。”
“也是,你向来对世家豪门的恩怨不感兴趣。”林安歌俏皮地眨眨眼,“你就是个爱埋头读书的书呆子,最漂亮的那种。”
庄眠失笑,换个话题:“你和未婚夫怎么样了?婚期定下了吗?”
“还没呢,可能明年,也可能后年。”林安歌娇气地抱怨,“前阵子我爸妈叫我去京城找未婚夫培养感情,结果他一声不响来了沪城,害我白跑一趟。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以后结婚了得多无趣啊。”
庄眠没有评价她的未婚夫,只轻声说:“有些像《麦琪的礼物》。”
“麦琪的礼物?”林安歌好奇地歪着头。
“嗯,讲的是一对贫穷夫妻,丈夫卖掉自己最爱的金表为妻子买帽子,妻子卖掉心爱的长发为丈夫买表链。”庄眠娓娓道来,“算是个美丽的阴差阳错。”
“贫穷?那可不行。”林安歌抚着手腕上剔透的玉镯,娇嗔道,“金表帽子我都要。我是他未婚妻呀,他得听我的。”
作为林家的团宠千金,林安歌一身娇贵,是出了名的又娇又嗲作精。
庄眠觉得她很可爱,像只高贵娇气的布偶猫。
“我们干嘛要躲在这里偷看?”林安歌挽住庄眠的胳膊,“走,大大方方打招呼去。”
钟景淮和杨画缇余光瞥见她们,停止交谈,转头看过去。
林安歌笑吟吟地问:“两位怎么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呀?宴会厅都没人了呢。”
钟景淮的目光先落在庄眠身上,而后温沉道:“郁时渊他们在空中花园跳舞,林小姐若是感兴趣,可以上去玩玩。”
“舞会呀?我最喜欢了!”林安歌眼睛一亮,转头问庄眠,“要不要一起去?”
庄眠婉言谢绝:“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我先走啦。”林安歌挥挥手,指间的鱼尾戒闪烁晶亮,像流星划过的光芒。
杨画缇始终抱臂而立,眉眼微冷。她上下打量庄眠须臾,说:“庄眠,又见面了。你比以前漂亮了许多。”
她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庄眠身上剪裁得体的新中式衣裙,以及耳垂上一对小巧却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
庄眠迎着她的目光,唇角弯起得体的浅笑:“杨小姐也是,风采依旧。”
站在一旁的钟景淮瞥了眼庄眠,眸底掠过一丝笑意,并未开口。
杨画缇红唇轻启,转而看向钟景淮,语气熟稔如老友闲聊:“景淮,记得高中那会儿,庄眠安静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只有你和她来往,没想到那么久了,你们还生活在一起。”
钟景淮四两拨千斤,温雅道:“我没回钟家前,小眠就在我身边了。习惯了。”
杨画缇微微颔首,似赞同,复又看向庄眠:“说起来,你现在和揽月在同一家律所工作?”
庄眠语气平和:“嗯,同事。”
这时,钟景淮的手机响起。
他绅士地致歉,迈步走向三米外的镂空花窗前接听。
杨画缇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望着钟景淮的背影说:“沪城的空气看来养人,你这些年变化越来越大了。”
“人总是会成长的。”庄眠的声音温淡清晰,“不过,养人的大概不是沪城的空气,而是自己挣来的底气。杨小姐说对吗?”
杨画缇细长的柳眉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庄眠会如此直接地接话,并且绵里藏针。
“我最近听到一个说法。说现在娱乐圈没有背景想出头,必须付出些什么。”杨画缇侧目瞥庄眠,“但有的人骨子里清高,怕被说是傍大款找金主,于是他们就选择美化找金主的行为,说不是找金主,而是借势上位,是值得歌颂的。虽然我出卖了人格和身体,但获得了实打实的利益。不知道你怎么看?”
“这种暴论说法,与我们律所最近处理的职场性骚扰案例相似。”庄眠巧妙地说,“我们正在加强整改。”
“庄眠,我个人还是欣赏你的。希望你不要丢失自己。”杨画缇看着庄眠,停顿两秒,直白地问,“他是你初恋?”
问题落下。
庄眠侧头看她,尚未回答,钟景淮就打完电话回来了。
杨画缇对钟景淮说:“景淮,我先走了,你上个月在画廊买的画,我改天送到你那里。”
钟景淮颔首。
庄眠站在原地,望着杨画缇离开的背影,心生疑惑。
……初恋?
她脑中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浮现起那个意气风发少年的模样。
初恋是青涩的苹果,是潮湿的空气,是深夜里惊心动魄的闪电。
也是阴郁的沉默,是铁锈般的失眠。
它让人在狂热中躁动,在溃败后压抑。
庄眠正思忖着,钟景淮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庄眠错愕:“怎么了?”
“头发有些乱。”钟景淮语气自然,“时间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庄眠点头。
她和他一起来的,并没有开车。
而不远处,走廊另一端。
光影晦暗处,男人倚靠着镌刻繁复花纹的墙壁,长腿支地,将他们亲昵的互动尽收眼底。
庄眠和钟景淮并肩而行,往他相反的方向离去,渐行渐远。
谢沉屿目光锁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昏沉灯光打在他英挺的鼻梁,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掩藏在浓重阴影里。
静谧中兀地响起一声卧槽,郑少泽惊骇道:“庄眠真跟钟景淮在一起了!?”
? ?不急不急,喜欢水到渠成,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情与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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