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眠还没从毫无征兆的惊恐里回过神来,踉跄地往前撞进男人怀里,双腿血液不流通,僵麻了一样,一软就要滑倒。
谢沉屿手臂箍紧了她腰,也顺势把她往怀里抱得更严实,支撑着她紧绷颤抖的身体。
庄眠胸腔发紧,身体靠着男人温热的胸膛渐渐回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那一瞬极致的恐慌和这一瞬极致的安全,让她鼻腔眼眶忍不住酸涩,汹涌的泪意袭击着她。
一颗生理性的眼泪无声从眼角划落,沿着脸颊滚过而下,洇湿雪白肌肤,形成一道晶莹的水痕。
可能是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也可能是与死亡擦肩而过,恐惧紧张的本能摄住了她的全部思绪。
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有泪水从眼眶溢出。
两车相撞,顶级最昂贵的跑车无异于碾压另一辆面包车。
撞击的声响,剧烈摩擦地面的尖锐声,烟硝弥漫的狼藉,构成了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响络绎不绝,由远而近,一大群人正在朝这里赶来,路过的人纷纷停下,围观,人数越来越多,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了。”谢沉屿嗓音低哑,用力揉了揉庄眠的脑袋,在其他人到来之前,打横抱起倚靠在他身上的她。
求生的本能使然,庄眠双手下意识勾住谢沉屿的脖颈,她的心跳还在剧烈跳动,像是沸腾滚烫的熔岩。
在突如其来的事故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谁都无法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睁着眼,呼吸男人身上熟悉又洁净的气息,与车祸的硝烟味完全不同,令她感到莫大的安心。
附近最快赶过来的保镖看见谢先生抱着庄小姐过来,很有眼力见地回避,目不斜视地拉开车门。
墨黑色加长版的宾利在这个地方尤为显眼,可它的车牌和行事都异常低调,并不像那辆跑车一般嚣张狂傲。
后座区域极宽敞舒适,像铜墙铁壁围建的求生所。谢沉屿抱着庄眠上车,保镖立刻关闭车门。
另一个保镖走过去,拾起庄眠掉在地上的手机和手提包。
与此同时,闪烁着光芒的各类车子也抵达现场。其中为首的一把手看见堪称一片废墟的事故现场,额角抽动了几下。
这开车的技术,比职业赛车手还要令人畏惧。
一把手迅速吩咐手下处理事情,疏散周围群众,禁止拍照上传网络,禁止四处乱散发谣言等。
他则走到哪里宾利面前,车窗降下三分之一,看不见里面男人的模样。
态度恭敬:“谢先生。”
“今晚她没有出现在这里过。其他的,你看着吧。”男人言简意赅,话语透着浓重的掌控和压迫感。
“是,我明白。”一把手视线往车窗缝瞄了一眼,“您没事吧?您父亲的秘书刚打了个电话给……”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做好自己的本分。”男人的嗓音冷漠,不怒而威。
一把手低头道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车窗缓缓上升,又看着宾利从眼前开走,推进深沉黑夜里。
宾利快速驶出这条老街,所有的惊恐和危险喧哗都被抛在身后。
车厢内,隔音挡板隔开前后座,顶灯开了两点亮度,光线暗淡不刺眼。
庄眠渐渐缓过来,谢沉屿从车载冰箱取了瓶苏打水,拧开给她。
“谢谢。”庄眠声音受惊后的沙哑,尾音还隐隐发颤,她喝了几口水,喉咙清润,抬头看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沉屿盯着她的脸,她方才身体绷得像一根将断的弦,脆弱得再多一点力道就会在他面前碎成齑粉。
他轻描淡写吐出两个字:“路过。”
庄眠心跳还是有些快,闻言,下意识应一声:“哦,好的。”
谢沉屿:“好的是什么意思。”
“就…没什么。”庄眠唇瓣沾了水液变得湿润潋滟,又问,“那是场意外事故吗?”
“不然呢?”谢沉屿眼神幽深,注视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个神情。
庄眠想说发生事故我不算特别意外,但是这么巧吗,你恰好在附近出现。可她刚回过一点神来,目光就被他额角的鲜血吸引住了。
“你受伤了。”
“哪儿。”谢沉屿神色不变,夺过她手里的苏打水瓶,把瓶盖拧回去。
庄眠从自己手提包里翻出湿纸巾,身子前倾,借着微末的灯光准确擦拭他额角的血液。
湿纸巾顷刻间被染红,格外刺目,庄眠抿了抿唇,被救的人是她,她没理由也没身份去责怪他做危险的行为。
“一点血而已,又死不了,至于嘛?不知道自己皱眉多难看?”谢沉屿伸手,掐了把她面颊的肉,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强硬地把庄眠低迷的情绪拉拽回来。
庄眠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攥着手里的湿纸巾问:“现在是不是去医院?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你的车……”
谢沉屿掰开她的手指,把湿纸巾丢进车里的小型垃圾筐。他看着她几秒,唇角勾着玩世不恭的弧度,似是觉得好笑,又似为了缓解沉重的氛围。
“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儿?”
庄眠也看着他,一脸认真:“不能都回答吗?”
两人的距离随着刚才擦血液拉近,此刻,庄眠抬睫,猝不及防撞进谢沉屿深黑的眸底。
空气顷刻间凝滞。
谢沉屿从口袋里摸了颗糖,利落剥开糖纸,虎口扣着她下巴,直接往她嘴里塞了颗糖。
甜蜜的味道在庄眠口腔弥漫开来,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淡定理智的状态。
“现在去医院。没有。一辆车而已。”谢沉屿简明扼要地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庄眠嘴里的糖在一点点融化,甜得她心情也在一点点上升。
后知后觉两人现在的距离太近,庄眠身躯往后仰,整要挪动屁股。
下一秒,男人大掌强势扶起她颈侧,大拇指抵着她下颔。
庄眠被迫抬脸,尚未理清情况,他的薄唇已经倾覆压在她唇,灼热的氛围席卷而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