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想到如果空着手回,柳悦澜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跟他闹腾个没完没了,沈知聿只能硬着头皮苦着脸继续说:“妈,悦澜她……这事真的不一样……”
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她身上镀金了还是镶玉了?”
说着,她猛地一巴掌拍在炕沿上,震得油灯都抖了几下。
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唾沫横飞。
“你赶紧回去和她说,别做她的白日梦了!快点给我滚出去!烦得很!”
沈知聿被这一顿臭骂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开了屋子,回到了新房。
他刚推开门,走进去,还没抬头,新娘柳悦澜便已经迎上来。
看他那副倒霉样,眉头紧皱,脸色晦气。
就知道事情没有谈成,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她脸一沉,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冷冷地开口问道:“钱呢?说好的钱呢?到底放哪儿去了?”
“这个……”
沈知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开口。
“规矩?”
柳悦澜心头一怒,火气瞬间就顶上了脑门。
可此刻,脸上已毫无喜意,只剩下满肚子的无名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什么屁规矩!我娘明明亲口说过,这些彩礼钱是专门给我用的!是要用来支撑我们小家庭的!”
“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要让你娘攥着钱不肯松手?你让我回门,咋跟我妈说?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柳悦澜越说越激动,情绪失控地直接指着沈知聿的鼻子吼道:“沈知聿,今天晚上你不把钱给我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休想碰我!听清楚了吗?”
“悦澜,你别生气嘛……”
沈知聿赶忙开口。
谁知,他的举动却换来了她更为激烈的反应。
只听‘啪’地一声,他整个人被她猛地推开。
柳悦澜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转身,径直冲进了厨房。
反手将门从里面锁死,不给他一丝进门的机会。
无论沈知聿在外头如何赔着笑脸道不是、轻声细语哄她。
她都像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不开门,谁劝都不听。
两人这一通闹,动静实在太大,震得屋瓦都要掉下来一般。
连住在隔壁的邻居都被惊动了,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此时此刻,苏清芷和沈存濮正好在隔壁的屋子待着,窝在炕角一边烤火一边说话。
“唉。”
沈存濮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苏清芷搂得更紧。
“我妈那个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是个倔驴脾气,一点不让步的。等我出门之后,就只剩你一个人在这儿,你怎么受得了啊?”
苏清芷轻轻笑了笑。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怕什么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个人呀,向来最不怕的,就是那种强势的人。你家的人脾气越凶,我反而就越有劲头,就越敢往前冲。”
沈存濮听了她的话,低声笑了一声。
“哦?原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啊?”
话音未落,他一手拉过她的手,顺手把屋里的油灯熄了。
黑暗一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微弱的光漏进屋子。
“那要不……咱俩试试看?”
沈存濮的声音低哑。
“要是我偏偏不顺着你,偏要硬来呢?”
“……别闹。”
这句话刚出口,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嘘……别出声。”
旁边的柳悦澜低低地回应。
昨夜一场本应欢欢喜喜的婚礼,如今却因新娘突然离家出走而变得乌烟瘴气。
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无奈之下,只能去敲继母的门,希望能够把事情平息下去。
他站在门边,语气低沉地哀求着:“妈……妈,求你了,把我岳父给的嫁妆钱给悦澜吧。她……她很在乎那笔钱。”
“大过喜事的,她一生气不愿意回来,我怎么办啊!”
“反了天了!”
屋里的也不示弱,破口大骂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让她去闹吧,看她能撑多久!要是真敢在外头过夜,我也懒得管她!”
“刚进沈家的门就想压我头上来撒野?没门!”
她继续叫骂:“你也滚出去!连个老婆都搞不定!废物一个!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你还结什么婚?娶什么老婆!”
整夜整夜的,的怒骂声在沈家的小院中回荡。
整个村子被这场争吵搅扰得不得安宁。
村里原本平静的夜晚被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打破。
有睡不着觉的村民实在烦得不行,气呼呼地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朝那些叫得最凶的土狗怒吼:“叫啥!再叫一声就把你脖子拧下来!”
被殃及的土狗低低地呜咽一声,委屈巴巴地摇着尾巴,赶紧跑进狗窝,再也不敢大声吠叫。
那人不满地甩甩脑袋,转身回去。
他刚钻进被窝,炕上的媳妇迷迷糊糊嘟囔着问了一句。
“这么晚,沈家又吵什么?是不是张婶又哭又叫?他家刚娶了村长的女儿,不该是风风光光的嘛,怎么又闹成这样?”
丈夫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回道:“谁知道呢。那老太太从来都没安静过,睡吧,别管他们家那些事……”
第二天。
天刚微微泛起鱼肚白。
柳悦澜便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神情恍惚。
她默默站在院子里,背了个并不大的包袱,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沈家的大门。
还没走到自己娘家的路口,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
她哭得像个失去依靠的孩子。
到了家门口,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声音哽咽着冲屋内喊:“妈……我……!沈家……沈家太欺负人了。”
“你给我准备的那些嫁妆钱,全都让那个婆婆,那只铁公鸡给吞了!”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
“我还让知聿去帮我讨回来,可死活不肯还,不仅骂我,还隔着墙骂了我整整一夜……呜呜呜……我怎么会嫁进这种家……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啊……”
她终于忍不住,哭着扑进了母亲怀里。
“啥?!”
陈春香愣了一下,紧接着猛地回过神来。
她手里的稀饭还冒着热气,。
原本准备喝一口,却被女儿刚才那番话震得忘了动作。
“啥?!你是说……那没把咱们的嫁妆还回来?”
她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桌面的瓷碗都跳了起来,稀饭溅到了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