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玥与晏九山都在水里，封玥下意识屏住呼吸。
晏九山轻轻碰了碰封玥的手，示意她可以如常呼吸。
封玥试了试才发现，她果然还是呼吸如常。
水中的猎妖师们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一道水色的锁链缠住四肢，水草伸到他们的颈脖上。
如此，不过一会儿便皆被溺死。
封玥敏锐发现，老六也在其中。
但为何，他的尸体不见了。
秦姑娘被一只透明的水妖抱在怀中，站在水面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
封玥这才惊觉原来大水已经褪去。
共情的回忆戛然而止。
封玥与晏九山睁眼。
“老六的尸体难道是水妖带走的？”
一睁眼封玥便喃喃道。
“那么大的水，非五百年的修为召不来，那水妖此前能被猎妖师困在灭妖铃中证明它的修为胜不过猎妖师。”
“也就是说，水妖的修为在秦姑娘逃跑的这段时间里猛然暴增？”封玥蹙眉，“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一个画面是水妖抱着秦姑娘，秦姑娘的体内还有一魂一魄尚还有一线生机……”
晏九山说着微顿，“老六的尸身不见了，那件收有秦姑娘魂魄的法器也跟着消失了……”
“找到水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
封玥起身时才发现两人的还保持握着的状态，遂赶紧放开。
手中骤然一空。
原本的温度被晨风吹散，倒是令晏九山的心中微微一空。
天，已经蒙蒙亮了。
四个人的尸首如何处理封玥倒是有些犯难。
此四人死前怨愤不甘因此生出黑煞之气钻入被大水冲刷出的古银壶中。
但魂魄已归地府，留下不过尸首。
留下给水妖当作证据对证用？
“一把火烧了吧。”
晏九山在旁边语气平淡，“这种人留存于世，只会毁坏猎妖师的名声。”
为了陈家供奉的荣华富贵连无辜的凡人魂魄都能抢夺，确实是猎妖师中的败类。
“下辈子做个好人……唔……你们这辈子做了这等恶事，怕是下辈子该投畜生道了。”
封玥挥手，红莲业火落在他们身上。
红莲业火，焚尽一切罪孽。
“赎罪，洗心革面，还有再世为人的机会，漫漫修吧。”
这世上生灵万千，能投生为人的机会极难得。
不过须臾，红莲业火便将他们烧干净了。
逍遥儿已在树林的入口处等着他们了。
“打算如何去寻水妖？”
晏九山靠着马车壁问封玥。
“我想先找到秦姑娘的家，以秦姑娘为线索，顺藤摸瓜自然能找到水妖。”
毕竟，从回忆中看到水妖似乎并不是像她所猜测的那样贪图她的魂魄。
一只法力低微的妖，为了救她突然修为暴涨必然是付出了极重的代价。
这世间，力量与交换素来是平等的。
秦姑娘的家很好找。
在三日前的夜雨中失踪的秦娘子到镇上一打听都知道。
“诸位与秦娘子很熟悉？”
临上马车之前封玥回头问正在吃馄饨的一位大娘和两位年轻姑娘。
“怎么不熟悉？”
大娘囫囵把嘴里的馄饨吞了，顾不得被烫的喉咙便急着同封玥道：“秦娘子是个命苦的好人。”
命苦的好人。
这是世上可以套在很多人身上组合的词语。
“秦姐姐十岁时就定下了亲事，原本十六岁就要成亲，可惜刚满十六岁未婚夫与有人画舫对诗醉酒失足坠入水中淹死了。”
“秦姐姐伤心之下任凭父母如何劝说，如何给她找更好的亲事她也不愿再议亲。”
“十七岁那年，秦姐姐的父母被庸医开错一副药撒手人寰。”
“可怜亲娘子丧夫又丧双亲，但她拜了师学了医术，就在喏，”大娘指了指前边，“就在那个湖边的柳树下给镇子里的穷苦的人义诊。”
“平时也乐善好施，很得人喜欢。”
“之前还有地痞无赖想要欺负秦娘子，被邻里抓住，要不是官差来得太快，他们肯定会被活活打死！”
说起这件事大娘心中还愤恨不已，她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秦姐姐还教我们识字，我原本是半个字也不认识，现在也能看些书打发时间了。”
“哎……希望秦姐姐平安归来……”
“巫山镇受过她恩惠的人太多了……”
“她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也应该上一天去做神仙……啊，呸呸呸，我胡说什么呢，秦娘子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呢！”
“二位……”
大娘与两个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封玥与晏九山，“是衙门的人吧？不知道是哪个衙门啊？”
“不管是哪个衙门的大人，你们可一定要的找到秦姐姐啊！”
……
“三位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寻找秦娘子的踪迹。”
晏九山再三保证她们才放他离开。
上了马车她们又追着马车再次大声说了秦娘子的住处。
沿着指的方向封玥与晏九山很快看到她们口中的靠着湖边的大柳树。
柳树下有个草棚子，素净的垂帘绑在柱上，里面可见一桌一椅，还有半人高的药柜。
“停一下。”
封玥开口，逍遥儿立马止鞭，马儿随即停下。
封玥跳下马车，掀帘而入。
封玥坐在曾经秦娘子坐的地方，仿佛面前站满了前来求医的人。
清风徐徐而过，封玥起身时忽然看到垂帘之后有一张小小的圆凳。
圆凳绘着漂亮的水波纹，用了银蓝色的颜料，仿佛能看到水纹飘荡，似在水中。
“这样好的画技……”
封玥起身走到圆凳面前，抬手触碰，分明有尚未散去的妖气。
“这是水妖坐的的位置。”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水妖与秦姑娘应该相处了很久，除了妖气之外，凳子上还染了药香。”
水妖应该跟着秦姑娘习得了药理。
封玥查看了桌子的抽屉、柜子，里面放着行医平时所常需的东西。
封玥试图用这些东西寻找秦姑娘的踪迹，但不是随身之物多少效力不够。
“走吧，去她家。”
秦姑娘的大门关着，灯笼早已熄灭。
封玥推门，门从里面锁着。
大约是不想破坏这个庭院的安宁，封玥与晏九山用了穿墙术进入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