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被拦,心头怒火翻涌。
【狗皇帝的宴会,出半点岔子,云家满门都得陪葬!】
【萧衍这狗王,莫不是想在宴上做手脚,让皇帝将我赶出宫?好方便他继续纠缠那该死的婚约?】
【阿父复起,阿兄回京,他更不可能轻易放手了……】
【头疼!】
“殿下,”云昭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皇室婚约,无陛下旨意,太后首肯,云氏纵有泼天之胆,也不敢今日提退婚!”
萧衍敏锐地察觉到她刻骨的疏离,立刻换了副情深意切的面孔,甚至上前一步,试图拉近距离:“阿昭,还在气我?气国公府蒙冤时,我没站出来?你我青梅竹马,就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做秦王妃,难道不比这五品尚食强百倍?”
快刀斩乱麻!云昭眼底寒光一闪,字字如刀,直刺要害:
“是!我气!云氏满门几近倾覆,我沦为宫婢!谁陷害云氏,殿下你心知肚明!做宫女怎么了?卑贱?我倒觉得痛快!至少侍奉的陛下明明白白,给的是信任!不是背后捅来的刀子!”
萧衍脸色微变:“阿昭!你恨我?我何曾骗你?何曾不信你?”
“好!殿下既问,今夜就敞开了说!”云昭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多年的怨毒与洞察,“集市上你精挑细选的珠花,我以为是给我的,为何戴在了苏明璃头上?你千辛万苦寻来的汗血宝马,为何养在苏家马场?江南归来,你第一个见的不是我,而是偷偷摸摸去了摘星楼!那是谁的地界?!”
萧衍瞳孔骤缩,厉声喝道:“放肆!阿昭,你胡言乱语什么!竟敢攀诬贵妃!可知这是死罪!”
“攀诬?”云昭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苏明璃入宫前便与你暗通款曲,早非完璧!入宫后百般推脱不敢承宠,还不够昭然若揭吗?!萧衍,你当我云昭是瞎的吗?!”
“放肆!!!”萧衍勃然色变,怒吼声在廊柱间炸响!
暗处。
萧烬俊美的脸瞬间阴沉如寒潭深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蠢货!她疯了不成?!这种话也敢喊出来?!”
张福安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浸透内衫:“陛、陛下息怒!云尚食……云尚食这是气疯了,绿云罩顶……”
萧烬眼底风暴凝聚:“她这是找死!”
云昭毫无惧色,迎着萧衍噬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如重锤砸下:“殿下慌什么?我有证据!只要我云昭活着,云家无恙,你和你的苏贵妃自然安稳!殿下若执意拖着婚约不放……”她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我不介意再抖出一桩辛秘——关于太后娘娘的!殿下猜,够不够分量让这京城翻天覆地?”
“你——!”萧衍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狂怒之下,五指如铁钳般猛地扼向云昭纤细的脖颈!
“唔!”云昭早有防备!她可是将门虎女!腰肢一拧,手腕闪电般格挡反扣,指如鹰爪,精准扣住萧衍腕间麻穴!动作迅捷狠辣,哪有半分柔弱宫女的样子?
“提退婚!萧衍,这是你唯一的路!”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说完,再不看身后暴怒欲狂的男人一眼,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衣袂带风,决绝如刀!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是萧衍狂怒的一拳狠狠砸在蟠龙金柱上!震得廊檐灰尘簌簌落下。
暗影里。
萧烬盯着那根无辜的廊柱,后槽牙几乎咬碎:“朕的琅琊紫檀!这狗东西!砸!使劲砸!这些年吸朕的血,挖朕的墙角,如今连朕的柱子都不放过!”
张福安抖着嗓子,小心翼翼:“陛下息怒……或许……或许秦王殿下今夜所求,就是退婚呢?”
萧烬眼神阴鸷,从牙缝里挤出冷笑:“退婚?他舍得?云昭,能执勺能执剑,能搅动风云还能掀人老底……这般妙人,他萧衍肯放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张福安低头,捻着佛珠不敢接话,只觉得这深秋的夜,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怕是陛下也舍不得了。
云家之女实在是个聪明伶俐的,还是个美女子呢!
宴会早已开席,丝竹管弦正酣,主角才姗姗来迟。
萧烬踏入殿内,周身裹挟着一股深秋的寒气,让殿内暖融融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太后端坐主位,脸上已有明显的不耐:“皇帝,这是去哪儿了?让哀家与满朝文武好等!一身寒气,也不怕冲了宴席!”
萧烬恍若未闻,目光淡漠地扫过跪伏一地的臣子妃嫔,不疾不徐地走到龙椅前落座,才慢悠悠吐出一句:“平身。”
他端起热茶,轻呷一口,仿佛随口闲谈,“晚秋景致,朕甚爱,便多走了几步。不曾想,竟撞见些野猫野狗四处乱窜,惊扰圣驾。禁军——呵,怕是吃得太饱,连几只不入流的畜生都拿不下!朕思忖着,或许该从内侍里挑几个机灵的,贴身伺候,也省得那些‘高门贵胄’办差不力!”
云昭垂首侍立,心中警铃大作:【来了!刚开宴狗皇帝就磨刀霍霍!这“野猫野狗”指谁?禁军可是太后的心头肉!他这是要动刀子了?】
“皇帝!”周太后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沉如寒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休得胡言!宦官阉人,卑贱之躯,如何能统领禁军,执掌宫防?!禁军子弟皆出身名门,世代忠良,岂是那些没根的东西能比!”
萧烬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就等着这句话,他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喜怒:“母后教训的是。开宴吧。”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秦王萧衍和即将出征的云国公、白将军身上,语气一转,带着帝王惯有的恩威并施,“今夜,朕只两件事。一,为赈灾有功的秦王接风洗尘;二,为明日即将为国出征的云国公、白爱卿壮行!诸位爱卿,不必拘礼,尽兴方好。”
“谢陛下隆恩!”众人齐声应和,气氛却比殿外的秋风更萧瑟紧绷。萧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锁定了下首的苏明璃。
他忽然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苏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