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被砸得头破血流这事,简直是平地一声雷。
消息长了翅膀,扑棱棱飞进了外祖王家,把一池春水搅得天翻地覆。
王家后院里,舅母和几位表小姐听闻此事,手里的茶盏都差点端不稳。
“什么?佛子表哥让人给开瓢了?!”
“我的天,这消息当真?表哥那可是先天佛子,金刚不坏之身,能被个丫头片子伤了?”
“不可能是人干的,肯定是妖怪,话本上说妖怪要吃真佛子,就是先砸脑袋!”
王家最小的妹子最迷话本子。
“嫡姐!你上次不是说,表哥看上个小丫鬟吗?当时我们还不信,以为你开玩笑呢!”
几位小姐叽叽喳喳,像一群炸了窝的麻雀,脸上写满了“我要吃瓜”四个大字。
探病是假,看热闹是真。
她们倒要亲眼去瞧瞧,这叫姚小满的丫鬟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绝世大妖精,竟能把不食人间烟火的先天佛子给拉下神坛!
一声令下,王家浩浩荡荡地派了人,车马仆从,声势浩大,直奔林府而来。
小满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从厨房里出来,那药味苦得她直皱眉。
她刚一抬头,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排人,全是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眷。
她们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锐利得像是x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把她扫了个遍。
那眼神,不像是看人,倒像是在估价一件稀奇的古董。
“喏,就是她,姚小满。”
“长得也就这样嘛,普普通通,还没我家的二等丫鬟水灵。”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听说就是她砸了表哥的头,表哥非但没罚,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护着?”
“我的丫鬟跟我说表哥是吃了乱七八糟的药,晕倒撞桌角的。”
其中一个表小姐拉着另一个表小姐的袖子:“你丫鬟不行,消息不准,我的消息花了二两银子呢!”
议论声不大不小,却一字不落地钻进小满的耳朵里,针扎一样。
小满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
她端着药碗,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屈膝行礼。
“奴婢……奴婢见过各位夫人、各位小姐。”
王瑶站在人群最前头,她今天穿了一身嫩黄色的长裙,衬得人比花娇。
她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亲热地拉起小满的手,那双眼睛却在小满身上滴溜溜地转。
“小满姐姐,别这么见外嘛。我表哥的伤,现在好些了没有?”
小满被她这自来熟的劲头搞得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笑着。
“托小姐的福,好、好多了……”
【救命!这群人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开我的批斗大会的?!】
小满心里疯狂呐喊。
书房内。
林清玄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他额角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但失血过多,脸色依旧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听到外头院子里越来越大的动静,他好看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谁来了?”
陈石躬着身子,低声回禀:“回少爷,是王家的舅夫人和几位表小姐,说是……来探病的。”
林清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眼底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让她们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陈石一脸为难,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少爷,大夫人已经亲自把人迎进来了,这会儿人都在院子里了。”
林清玄闭了闭眼,将那股翻涌的烦躁强行压了下去。
他再睁开眼时,语气恢复了平淡,却更加冰冷。
“让小满进来伺候。”
“其他人,一律挡在外面。”
院子里,王瑶的妹妹王莹最是沉不住气。
她生得一副刁蛮相,看小满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拽住小满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小满手里的药碗都晃了晃。
“小满姐姐,我可听说了,表哥待你格外不同,是不是真的呀?”
王莹的声音又尖又亮,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小满吓了一跳,急忙想把手抽回来。
“小姐您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伺候少爷的丫鬟,不敢有别的想法。”
王莹却死死抓着不放,不依不饶地逼问:
“只是个丫鬟?只是个丫鬟能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他为什么不罚你?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他!”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小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绞尽脑汁,想找个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可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内室的门,开了。
林清玄一身素白长衫,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额角的伤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后,定格在被王莹抓住的小满身上。
“吵什么?”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空气都凝固了。
王莹吓得魂飞魄散,抓着小满的手猛地一松,连连后退了两步,话都说不利索了。
“表、表哥……我们,我们是来看你的……”
林清玄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始终落在小满身上,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进来。”
小满如蒙大赦,简直想原地给他磕一个。
她抱着药碗,逃也似的,一溜烟钻进了屋里。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雾,盘旋在房梁之上,兴奋地扭动着身体。
“嘻嘻嘻,来得好,来得正好!王家这群蠢货,简直是送上门来的乐子!”
它悄无声息地滑落,钻进兀自发愣的王莹耳中,用最恶毒的声音蛊惑着她:
“看见了吗?你那神仙似的表哥,为了一个下贱的丫鬟,当众给你没脸。”
“你甘心吗?”
“你哪点比不上那个丫头?”
王莹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嫉妒的毒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
她攥紧了手里的丝帕,指节都发白了。
她扭头,对身旁的姐姐王瑶压低声音,酸溜溜地抱怨:
“姐,你看见了?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精,凭什么就能把天人一样的表哥钩到手!”
她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姐,你再看看我,我难道不比那个叫小满的丫头好看一百倍吗?”
王瑶看着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妹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了一下。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如果真有你什么事,还能等到今天?表哥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们?”
王瑶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扎心。
“还有,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嘛的,是来探病的!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被王瑶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王莹那点被嫉妒冲昏的头脑,总算清醒了不少。
她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敢再多话,像只斗败了的母鸡,蔫头耷脑地跟在王瑶身后,磨磨蹭蹭地进了屋。
屋内,林清玄半倚在榻上,额角的纱布衬得他面色愈发冷白。
王瑶带着几位表妹上前行礼,脸上端着得体的关切:“表哥伤势可好些了?母亲特意让我们带了些补品来……”
林清玄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放下吧。”
王莹不死心,捏着嗓子凑近:“表哥,那丫头粗手粗脚的,不如让我来伺候……”
“王莹。”林清玄突然掀眸,眼神如冰刃,“我府上的丫鬟,轮不到你指摘。”
屋内骤然一静。
王瑶赶紧拽了妹妹一把,干笑道:“表哥别恼,莹儿年纪小,口无遮拦……”
“年纪小?”林清玄冷笑,“那便学学规矩。若再让我听见半句闲言——”
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语气轻得像落雪,却字字诛心,“王家女儿的名声,未必经得起推敲。”
王莹脸色煞白,王瑶更是冷汗涔涔。
(这是在警告她们——若敢动小满,他便让王家女儿声名扫地!)
王莹脸色煞白,王瑶更是冷汗涔涔,连忙赔着笑,带着众人退出了屋子。
刚踏出院门,王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一把拽住王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淬毒:“你这没眼力见的蠢货!”
余光瞥见廊下几个林府的丫鬟正悄悄探头探脑,王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手,反而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陡然拔高了声调,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半个院子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在家时我便千叮咛万嘱咐,表兄虽为佛子,清心寡欲,却绝非没脾气的主儿!”
“那小满姑娘如今是表兄的心尖尖,你倒好,三番两次当众挑衅——”
她冷笑,指尖狠狠戳向王莹的额头,“你是觉得自己脸比天大,还是蠢钝如猪?!”
王莹被骂得眼眶通红,却一个字都不敢还嘴,只能死死绞着手里的丝帕,低头挨训。
王瑶又扫向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妹妹,声音陡然拔高,俨然一副嫡长姐的做派——
“还有你们!”
“全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给我收干净!”
“回府后默写《心经》九九八十一遍,为表兄祈福!”
“特别是日后见了小满姑娘,要比见了我更恭敬!听见没有!”
她这番大动干戈的发作,明面上是训斥妹妹,实则句句都是说给院内人听的。
尤其是那位耳力极佳的佛子。
(表兄啊表兄,您瞧,我们知错了,再不敢乱来了。)
王瑶心里门儿清,今日若不把这出戏做足,回头话传到林清玄耳朵里,王家这些姑娘们,怕是一个都讨不着好。
她余光瞥见廊下几个探头探脑的丫鬟,故意又补了句:
“若再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
“家法伺候!”
黑雾盘在树梢上,笑得直打滚。
“啧啧,这王家嫡女,戏演得比勾栏里的角儿还精彩!”
它倏地钻入王莹耳中,阴恻恻地蛊惑:
“你姐姐拿你当垫脚石,去讨好那个佛子……你甘心吗?”
王莹攥紧了帕子,眼底闪过浓重的怨毒。
? ?月月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可以帮我比心,要不各位姐姐妹妹给佛子和小满比比心,让佛子的脑袋快点好起来。推荐票不能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