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这王家大宅门口却并非往日的清静,而是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愤怒的呼喊、悲戚的哭诉、激烈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王扒皮,还我儿子的工钱,他腿在你矿洞里干活都断了……”
“王家必须给个说法,我家男人还在矿下埋着啊!”
“开门!别当缩头乌龟!血债血偿!”
“砸了这黑心肝的门!”
人群里既有讨要拖欠工钱的矿工和家属,更有为在矿难中死伤的亲人讨公道的村民。
群情激愤,场面几近失控。
六元见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各位乡亲!让一让!有宗门的仙子来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这一声高喊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众人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去。
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着素雅衣衫,容颜绝美的少女缓步走来。
她气质出尘,面容沉静,仿佛淤泥中盛开的青莲。
而她身后拖着的那个鼻青脸肿、腿骨扭曲的肉球,赫然正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家小霸王。
“嘶……”看清这一幕的村民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浪。
“是小霸王!老天爷,他被打成这样了?”
“仙子?真的是仙人下凡来帮我们了?”
“快让开!快让仙子过去!”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人群怀着敬畏和狂喜,纷纷后退,为云曦让开一条直通王家大门的宽阔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期盼。
云曦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她没有敲门,甚至没有停顿,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纤纤玉手,对着那厚重的门板轻轻一推。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两扇坚固的大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撞击,门栓断裂,门轴崩碎,整扇门板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内猛然倒飞出去,砸在门后的影壁上,碎木四溅。
门内,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看到自家少爷像破麻袋一样被丢进来,滚到脚边哀嚎,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少、少爷?天杀的!谁……”
“冲进去!找王扒皮算账!”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早已按捺不住的村民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怒吼着冲进了王家大院,瞬间与那些试图阻拦的家丁扭打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云曦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她清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躲?躲得过今日么?”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幻影般穿过混乱的人群,所过之处,试图阻拦她的家丁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纷纷闷哼倒地,人事不省。
她目标明确,直奔内院主屋。
当她推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时,里面正是一对吓得瑟瑟发抖的中年夫妇——王老爷和他那珠光宝气的王夫人。
两人看到煞神般的云曦,以及门外传来的打斗和儿子的惨嚎,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腿一软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王老爷涕泪横流,“我们……我们没做那么多坏事啊!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云曦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强占田产、欺压乡里、拖欠工钱、罔顾人命……哪一件是误会?”
“冤枉啊仙子!”王老爷急忙辩解,他一边说一边偷瞄云曦的脸色。“矿洞……矿洞那是突然塌陷,天灾啊!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我们真的没钱给大伙儿发工钱啊!矿塌了,我们也损失惨重啊!”
旁边的王夫人也哭嚎着帮腔:“是啊仙子……我们……我们还请过有名的大师去矿洞里看过的。可那大师……大师出来就疯了……一个劲地胡言乱语,说什么里面有影子鬼……会吃人,太邪门了。我们哪还敢进去,哪有钱赔啊。”
“影子鬼?”云曦眼神微凝,但随即化为更深的冷厉,“邪祟不是你们作恶的借口,带我去矿洞。现在!”
王老爷身体一颤,对上云曦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所有狡辩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绝望地垂下头,嗫嚅道:“是……是……小人……小人这就带路……”
云曦转身,对着瘫软在地的王夫人冷冷丢下一句话:“在我回来之前,把今天所有来讨债乡亲的钱,一文不少地结清。少一个铜板,后果自负。”
“是是是!马上结,马上结!”王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声答应,连滚爬爬地去找账房钥匙。
云曦不再看她,拉着王老爷走出去。
同时对守在门口的六元示意,“跟上。”
六元用力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和探索真相的火焰。
王老爷面如死灰,在云曦冰冷的目光注视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如同被押解的囚徒,带着云曦和六元,朝着村子最边缘的矿洞走去。
通往矿区的路显得格外荒凉。
村子近几年的确因矿产而显露出些许富裕的迹象,但那仅体现在王老爷家那气派的宅院上。
道路两旁,村民的屋舍依旧破败,田地里庄稼也显稀疏。
财富如同被贪婪的巨口吞噬,并未惠及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息,远处,黑黢黢的矿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吧……”王老爷脸色煞白,推三阻四的,死活不肯进去,好像对于矿洞的事情感到非常恐惧。
云曦揪起他的衣领,狠瞪着他,“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王老爷整个人腾空而起,脖子被衣领死死勒着,几乎要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但他依然咬着牙,不肯松口,“我我……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进去的……绝对不会……”
云曦没辙,只好把王老爷放下,可是她一个人进去,没人带路,她进去的话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