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闹剧,最终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收场。
柔妃的宫女春晓,在皇后的威压下,很快便“招供”了。她哭诉是自己嫉妒舒嫔得宠,又见自家主子被欺压,才私下里自作主张,收买了小柱子,意图陷害舒嫔。
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但皇后要的,本就不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结果。
最终,舒嫔因私藏宫外药物、行事不端,被降为贵人,禁足三月,罚俸一年。
柔妃则因“管教下人不严”,被皇后当众申饬,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而那两个“自作主张”的奴才,春晓和小柱子,则被处以极刑,拖出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一场原本要置人于死地的风波,最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除了两个奴才的性命,似乎谁都没有受到真正的重创。
但白若曦知道,经此一役,后宫的格局,已经彻底改变。
她成了最大的“赢家”,不仅全身而退,还让对手舒嫔受到了惩罚。但她也成了皇后眼中最明确的敌人。
当晚,柔妃不顾禁令,悄悄遣人给永和宫送来了一张字条,约白若曦在御花园的僻静处一见。
月色如水,亭台假山之间,柔妃一身素衣,脸上犹带着泪痕。见到白若曦,她再也忍不住,屈膝便要行礼。
白若曦连忙扶住她:“姐姐这是做什么。”
“妹妹,”柔妃哽咽道,“今日之事,我……我知你是为了我好,才……”
她话未说完,白若曦便打断了她,正色道:“姐姐,今日之事,并非我所为。你信吗?”
柔妃一怔,看着白若曦清澈而坦诚的目光,她犹豫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你若真要做,绝不会留下这般明显的破绽,更不会将我牵扯进来。”
白若曦松了口气。柔妃不蠢,她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是皇后。”白若曦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知道是我,但她没有证据。所以,她将计就计,用姐姐你做了筏子,既是敲打我,也是为了离间我们。”
柔妃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她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她与白若曦走得近,便成了皇后眼中的一党。皇后此举,是要将她逼上绝路,要么彻底与白若曦决裂,要么,就只能与白若曦捆绑得更紧。
“她好狠的心……”柔妃喃喃道。
“在这宫里,心不狠,站不稳。”白若曦握住她冰冷的手,“姐姐,从今天起,你我才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这把刀,既然已经架在了我们脖子上,我们若不联手,便只能任她宰割。”
柔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反手握住白若曦,用力点头:“妹妹说的是。从今往后,我唯你马首是瞻。”
一场由皇后精心策划的离间计,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促成了一个更稳固的同盟。
送走柔妃,白若曦独自走在回宫的路上,夜风格外得凉。她抬头望着那轮残月,心中却在思索另一件事。
皇后既已出手,便不会善罢甘休。她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武器,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武器。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句诗。
“孤雁南飞尽,空留一片云。”
这句诗,是扳倒右相萧启的关键。但如何用,才能不引火烧身?
她回到永和宫,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在灯下沉思。她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了几个字:沈墨、合欢皮、萧启。
她看着这几个名字,一个大胆而又无比凶险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型。
既然皇后的刀如此锋利,那不妨,再借一次。只是这一次,要让她心甘情愿,甚至,是主动挥刀。
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时,殿内气氛微妙。
皇后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白若曦的态度也与往日无异。但两人都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已是暗流汹涌。
请安结束,白若曦故意落后了几步,在与皇后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状似无意地轻声念了一句。
“孤雁南飞尽……”
皇后的脚步,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