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永和宫内灯火通明。
白若曦早已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袭藕荷色的寝衣,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薄纱外衫,青丝如瀑般垂在脑后,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挽住。
她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无需刻意妆扮,反而略施薄粉,更显妩媚动人。
皇帝踏入寝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白若曦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烛光摇曳,在她恬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听到动静,她缓缓抬眸,盈盈起身,屈膝行礼:“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安。”
“爱妃免礼。”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走上前,自然地执起白若曦的手,将她拉至身边坐下,“朕今日处理了些前朝的琐事,来得晚了些。”
“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是臣妾的福分,也是大齐百姓的福分。”
白若曦柔声说道,顺势为皇帝奉上一杯早已备好的安神茶,“这是臣妾让小厨房新做的莲子安神茶,皇上尝尝可还合口味?”
皇帝接过茶盏,浅啜一口,温热的茶水顺喉而下,似乎也驱散了几分眉宇间的倦色。
他点了点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目光落在白若曦手中的书卷上,“夜深了,还在看书?”
“左右无事,便随意翻翻,打发时间罢了。”白若曦将书合上,放在一旁,“不想竟扰了皇上看书的雅兴。”
皇帝轻笑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朕今日来,可不是来看书的。”他的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探究,在白若曦姣好的面容上逡巡,“恪宝林之事,你都听说了?”
白若曦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垂眸道:“臣妾听闻了一些。恪宝林年纪轻轻,便遭此横祸,着实令人惋惜。”
“惋惜?”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朕倒觉得,是她福薄,无福消受这宫中的荣华。”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至于萧妃……你觉得,朕对她的处置,如何?”
狗皇帝,又来试探她?
总不能说,‘这回她没皇后动作快。’
白若曦心中念头飞转,谨慎地措辞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圣明,自有决断,臣妾不敢妄议。只是……萧妃毕竟侍奉皇上多年,又出身名门,此次受此重罚,想来心中定是懊悔不已。”
她这话,既没有为萧妃求情,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点出了萧妃的背景与可能的悔意,将皮球又踢回给了皇帝。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是满意,又似是失望。
他松开白若曦的手,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道:“萧氏一族,在朝中势力不小。萧太傅更是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朕若不是看在他的颜面上,单凭萧妃善妒谋害后妃这一条,便足以废黜她,打入冷宫!”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狗皇上对恪宝林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他在意的萧家。
“只是,”皇帝话锋又是一转,语气缓和了些,“朕也并非绝情寡义之人,若非她心胸狭隘,行事狠毒,朕又何至于此?”
白若曦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狗皇帝需要的是今晚他无论做了什么决定,白若曦必须支持他就好!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若曦:“若曦,你入宫时日虽短,却聪慧过人,深明事理。朕问你,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这六宫之主?”
哼。
我说了就算吗?
呵,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皇帝面前,抬起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语气却无比谦卑:“皇上,臣妾愚钝。后宫乃是皇后娘娘执掌之地,凤位尊崇,非德才兼备者不能居之,臣妾位份低微,从未敢有此非分之想。臣妾所愿,唯有悉心抚育四皇子,侍奉皇上,为皇上分忧解劳,便已心满意足。”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并无觊觎后位之心,又点出了皇后的地位与自己的本分。
皇帝凝视着她,良久,忽然发出一声低笑:“你啊,总是这般谨慎。也罢,朕也就是随口一问。”他重新拉起白若曦的手,将她带回软榻坐下,“朕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臣妾明白。”白若曦柔顺地应道。
“你明白就好。”皇帝的语气柔和下来,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朕乏了,安置吧。”
这一夜,皇帝在白若曦的侍奉下安歇后,天亮后才离去。
狗皇帝走后,白若曦却久久未能入眠。
皇帝今夜的言行,充满了试探与敲打。
到底意欲何为?
圣心难测,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唯一肯定的是,皇后那边必定还有动作。
白若曦隐隐觉得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永和宫时,白若曦已经起身。
“琳琅,派人去掖庭查一查,碧玉是死是活,吩咐小禄子来见我,我有事让他去做。”白若曦对着镜子,淡淡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有些事情,她必须弄清楚。
这已经偏离了她上一世的记忆,凡事不可大意。
萧妃或者说萧家绝不仅仅是一个宫女的“良心发现”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与此同时,凤鸾宫内。
皇后正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掌事宫女采月为她梳理如云的秀发。
“娘娘,昨夜皇上……去了永和宫。”掌事宫女低声禀报道。
皇后执起一支赤金点翠凤头簪,对着镜子比了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知道了。瑾充媛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将凤头簪插入发髻,镜中的女子,容光焕发,眼神锐利。
“萧妃那边,如何了?”皇后淡淡问道。
“回娘娘,依旧禁足在景阳宫,听说日日啼哭,只是无人理会。萧太傅与右相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皇后点了点头:“萧家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让人盯紧了景阳宫和萧家的动向,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