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袖手旁观,装聋作哑的时候,老宋家的脸面,早就被你,被他们,亲手撕下来踩进泥里了。”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所有人……”
宋晚柠挺直了脊梁,声音斩钉截铁。
“这房子,我修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你们爱看热闹,随便看,爱嚼舌根,随便嚼。”
“但谁要是再敢伸手,再敢指指点点拦我的路,就别怪我宋晚柠不客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不信,你们就试试!”
说完,她再不理会栅栏外那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
她猛地转过身,弯腰,双手抓住那块沉重的青石,憋足一口气。
接着硬生生将它抱了起来。
然后重重地砸向墙根下需要填堵的坑洼处。
“咚!”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那声响,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宋晚柠抹了把脸,沾满泥灰的手在旧褂子上留下了更深的印子。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一阵阵刺耳的刮抹声。
院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喧嚣指点的村民,此刻都哑了火,一个个面面相觑。
宋秀兰嘴唇哆嗦着,指着宋晚柠“你…你…”了半天,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扶住。
林强和王凤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宋晚柠那不管不顾,仿佛随时能拼命的狠劲儿,心里第一次有点发怵,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继续叫嚣。
宋秀兰瞬间流下了两行青泪,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忙碌的宋晚柠。
她声音一时之间有些哽咽,一脸失望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就算是有千般错,万般错,那也是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把你生下来的,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那模样,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这一幕,倒还真的会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宋秀兰推开身边人,一步一步走向宋晚柠,“女儿啊,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是我们家真的只有这个情况,你也是看到的。”
宋晚柠依旧低着头,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也不和你多说,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回去,至少不要再让别人嚼舌根子了,你不要这些脸面我还要。”
宋秀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宋晚柠心下狠狠翻了个白眼。
得,看来这人是压根就没有把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听进去。
想来也是,对方这么多年的观念,又怎么会因为她一句两句话,而突然改变呢?
不过宋秀兰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情。
分家虽然现在有书面文件,但是既然分家,那她也得去把属于她的那一份拿回来。
不然林强那些人还以为她是怕了他们呢。
宋晚柠猛地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下一丢,将两边的衣袖往上挽了挽。
她大大咧咧的道:“好啊,这可是你让我回去的,你可别后悔。”
宋秀兰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脆,面上怔愣了一秒之后,立马喜笑颜开起来。
她笑呵呵的伸手去拉宋晚柠。
宋晚柠这一次倒是也没有拒绝,任由对方拉着自己。
她的心里正在盘算,等一下应该拿哪些东西才好。
正好宋秀兰一家离村长家也挺近,到时候吆喝一嗓子也就是了。
沈菲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抱着胳膊,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
这个宋晚柠,难怪没什么好名声,原来是自己的问题。
真是可惜了,她之前还想要和对方交好的心思。
她竟然还因为几句话,而产生自愧不如的想法。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可真傻呀,竟然被对方一两句话给骗了过去。
她拍了拍手,连忙跟了上去,低声呢喃着,“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够少得了我呢。”
前方,宋晚柠任由宋秀兰拉着,穿过人群,往林家方向走去。
她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这一走,身后瞬间炸开了锅。
“哎哟喂,刚才那架势,我还真当她多硬气呢。”
“就是,说得那么响当当,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结果呢?亲妈两句话,不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啧啧,雷声大雨点小,白瞎了刚才那通狠话,我还以为她能跟林强干一架呢。”
“就是,这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回去了,我看啊,就是嘴硬骨头软,离了林家那口饭,她宋晚柠能活几天?”
“可不嘛,修房子?我看就是做做样子,想逼她妈和林强服软呢,这不,目的达到了?”
“哼,装模作样,还摔石头吓唬人,结果还不是得回去?”
“秀兰也是心软,这种白眼狼还往回领……”
“等着瞧吧,回去有她好受的,林强两口子能饶了她?”
“该,让她狂!”
沈菲儿混在人群边缘,听着这些刻薄的议论,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更深了。
她看着宋晚柠被宋秀兰拉着,脚步似乎有些踉跄,心中更是确信。
看吧,原形毕露了,装得再清高,骨子里还不是个没依靠就得摇尾乞怜的?
之前的硬气,不过是穷途末路的虚张声势罢了。
她拢了拢头发,继续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小翠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听着院墙外传来的越来越难听的议论声,急得直跺脚。
她想冲出去替晚柠姐辩解,可看着那堆了一半的墙和散落的工具,又怕自己走了东西被人偷拿。
她只能红着眼眶,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江知衡提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走了进来。
他刚从公社回来,额上带着薄汗,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只有小翠一个人。
而本该在修墙的宋晚柠不见踪影。
“小翠?”江知衡眉头微蹙,声音低沉,“怎么回事?晚柠呢?外面在吵吵什么?”
小翠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她带着哭腔,语速飞快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