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起顷刻,周围的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剑刺向公主。
李瑾年是个文官,危急时刻能做的也只有用身体护住母亲。
好在昭宁反应快,手中钢刀挡住那侍卫,其他侍卫一起冲上来,把他制服。
“你又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杀我母亲?”
李瑾年都快崩溃了,他在朝中不过挂了个闲职,从未与人结怨。
怎么突然有一天,四面八方都冒出刺客要害他七十多岁的母亲?
刺客嘿嘿冷笑着,并不说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北凉人吧?”昭宁忽然道。
那刺客身躯一震,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你手上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骑马造成的。咱们大周马少,唯有北凉人才从小生活在马背上。”
这是顾靖远告诉她的。
“哼,没能完成任务,是我们北凉勇士的耻辱,快杀了我吧!”
那刺客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挑衅地看向昭宁。
昭宁没理他,又看向青黛,“青黛姑娘,他就是你的沈郎吧?你知道他是北凉人吗?”
“知道!”青黛干脆利落地答道:“他是北凉人又怎样?只要这老虔婆一死,他马上就是千户,到时我在北凉照样是官太太!”
“就为了这,你就要害死你的恩人?”昭宁实在难以理解。
“恩人?”青黛暴跳如雷,“她只把我当仆人,这些年,只有我伺候别人的份儿。哪像沈郎。”
她说到这儿,神色都温柔了许多,“他说我永远是他的大小姐,还给我煮粥做饭吃。”
昭宁一阵无语,人家能救你就不错了,还指望当大小姐呢!
“你......”长公主明显受不了这个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娘!快!把人都带走!救我娘啊!”
两个太医又是掐人中,又是摸胸口,可算是把老太太救过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长公主拉着昭宁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
原来青黛的祖母是公主的表妹,念着这点情分,公主才特意从教坊司救出她来,养在身边。名为主仆,待她却如孙女一般。
谁知人家毫不领情,为了个北凉人竟然要害她。
“荆姑娘,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待她不够好......”
“公主!”昭宁可不许她这样自己pua自己。
“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的心就是这样,无论怎样都捂不热的。”
“是吗?”长公主迷迷糊糊地睡下,喃喃自语:“可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忍心......”
昭宁心中暗暗叹息,这位长公主从小到大,父兄疼爱,小辈孝顺,驸马人品也好,恐怕这青黛姑娘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挫折了吧。
她走出门,此时李瑾年正在院子里继续审问两人。
青黛胆子小,能说的已经全说了。
那刺客却跟块石头一样,死倔着一言不发。
“大人,您光问,他怎么可能说呢?”昭宁抽出匕首,一步步走到刺客面前。
这北凉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刺杀公主的,昭宁莫名想到了远在金陵的顾靖远,她必须弄清楚,这些人是不是要对顾靖远不利。
“你可以不说,但我会把你每一根手指脚趾都切掉,然后再是你的眼睛、鼻子、耳朵!”
刺客眼看着钢刀一点点接近自己的手指,额头冒出冷汗。
昭宁趁热打铁,手中匕首狠狠在他腿上划了一下。
“啊!”刺客眼看着李瑾年并不干涉,终于崩溃招供。
原来这刺客名叫沈济,本来是北凉人派到城里的暗探,勾搭上青黛混进公主府后,最近接到上面任务,要他刺杀公主。
“你们的皇帝素来胆小无能,全靠你们的卫丞相撑着。如今京城是他在主持,要是长公主死了,那就是天大的错处。裴丞相就能弹劾他,让他被贬!”
昭宁恍然大悟,原来北凉人的目标是卫丞相。
若是能把这位主战派先锋扳倒,下次北凉入侵就更方便了。
北凉人这么能折腾,看来得写封信给顾靖远,让他千万提防着。
李瑾年一面命人将刺客和青黛分别关押起来,一面派人去京兆府报官。
“多谢姑娘对我母亲的救命之恩!”李瑾年对着昭宁郑重一拜。
昭宁苦笑道:“大人不必多礼,我这不是赶上了吗?”
“唉!”李瑾年满面愁容,“我跟母亲本来与世无争,此番去卷入这样的阴谋里,也不知何时是个了局。”
“大人想与世无争,可偏偏此时正是一个大争之世。”昭宁正色道:“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大周败了,您和长公主作为皇亲国戚,该怎么办呢?”
李瑾年一惊,昭宁说得很有道理,说不得,日后他也得想想站队的问题了。
可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他好像也只能站队卫丞相了。
长公主遇刺,陈墨守亲自带人过来。
见到昭宁时,他人已经麻了,这个女子在哪儿哪儿不太平!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昭宁临走前,长公主又取来不少东西来谢她的救命之恩。
“唉,闹了这一遭,又不知得喝上多久的苦药。”长公主哭丧着脸,活像个怕吃药的小朋友。
“那些有滋味的菜,更是别想吃了!”
昭宁扑哧一笑,“公主且先忍一忍,民女回去就给您做点清甜的点心来。”
一句话,哄得长公主心花怒放。
回家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昭宁慢慢走着。
此时,前方却忽然围了一圈人,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昭宁好奇地走上前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跪在地上,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正从他们后面的店铺里往外搬东西。
“求求你们了!再宽限两天吧,我们一定能把银子还上!”
“都宽限你半年了,一分钱都没还!今天必须用的店抵!”说话的正是刘家的伙计王庆。
昭宁捅捅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叹息一声,“还不是醉仙楼作孽,人家老高店开得好好的,他使坏把人家整垮,又让人家欠了他一屁股债。这不,来收店来了!”
听说是刘家造孽,昭宁毫不犹豫地上前道:“这位高老板,你这店左右也要抵出去,盘给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