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梨心疼地轻轻拍着他的背,下巴温柔地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发顶,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安安醒啦?姐姐刚才去外面……嗯,上厕所了,姐姐是不是走得太远没听见安安喊我的呀?”
她小心地撒着谎,今晚见到妈妈的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弟弟。
小家伙心思敏感,知道妈妈就在不远处却见不到,他肯定会胡思乱想,这一晚就别想睡了。
反正……总有机会再见的。
“没有……”
许知安在她怀里摇摇头,蹭得她脖子痒痒的,声音闷闷的,“姐姐,我想喝水,醒来没有见到姐姐。”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依赖地望着姐姐,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她领口的一颗纽扣。
“好的安安,姐姐去给你倒水。”
许知梨抱着他站起身,小家伙虽然六岁了,但抱在怀里依然轻飘飘的。
她稳稳地托着他走到桌边,一手抱着他,一手倒了杯温水,自己先尝了一小口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递到他嘴边:“来,安安乖,慢慢喝。”
许望安就着姐姐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喝完后,他满足地咂咂小嘴,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安心的笑容,之前的惶恐不安消散了大半。
小家伙很懂事,知道姐姐抱着他累,喝饱了水,立刻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哧溜一下从姐姐怀抱里滑下来,光着脚丫站在地上,还仰着小脸对许知梨乖乖点头,意思是自己很听话。
许知梨看着他这副小模样,心都要化了。
她蹲下来,用指腹轻轻擦掉他脸颊上残留的一点泪痕,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牵起弟弟软乎乎的小手,那小手立刻信任地、牢牢地回握住她的几根手指。
“安安真乖,走,姐姐陪你睡觉。”
许知梨牵着他走向床边,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她帮弟弟掖好被角,坐在床边,手掌有节奏地、轻柔地拍着他的小身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只有他们姐弟俩才懂的安眠曲。
许知安的小手一直抓着姐姐的一根手指,直到呼吸渐渐均匀绵长,陷入安稳的梦乡,那小小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许知梨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床边,昏黄摇曳的油灯在她身后投下温暖的剪影。
她静静凝视着着弟弟许知安熟睡中恬静的小脸。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拂开它额前一缕柔软的碎发,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带来一种踏实的存在感。
“睡吧,安安!”她在心里无声地说,“姐姐在呢。”
在这片天地间,眼前这小小的身影,还有下放到牛棚的妈妈、外公和外婆,他们便是许知梨心底最珍视、最渴望守护的全部温暖。
许知梨瞧着安安睡得正熟,忽然,精神空间泛起一丝细微波动。
这波动……不对劲!
并非许知梨自身精神力运转的韵律,更像是一种……古老生命力?
难道是自己精神力出现了异常?
刹那间,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陡然一黑,她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力量轻轻一拽,外“睁眼”时,她已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的精神空间深处。
然而,可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因惊愕而放大,是一棵无法用形容其华美的参天巨树。
那树叶晶莹剔透,宛如美玉雕琢而成,连透过的光线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这棵树……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只是,自己之前存放的物资呢?
她惊愕地发现。
她的物资呢?
那些许知梨在末世中拼了命才收集、囤积起来地食物、药品、武器、晶核……统统不见了!
整个空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旷,仿佛被彻底清仓!
难怪……难怪之前取用东西的时总觉得数量对不上,少得可怜。
原来根源在这里!
“哼!”一声低沉却异常清晰的哼笑。
忽然,许知梨顿生警惕,赶忙环顾四周,然而,周围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小姑娘,莫要惊慌,也无需寻找。”
那个声音不急不徐地回荡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感,“我,便是你眼前这棵树。”
“树?”许知梨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株华美得不似凡间之物的巨木,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拔高,“一棵树……既然会说话?这怎么可能?”
荒谬!
这简直比末世降临还要离奇。
“呵呵,有何不可能?”那树的声音带着一丝悠然的笃定,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悦耳的沙沙声,宛如玉石轻击,“寰宇浩瀚,造化玄奇。末世降临,生灵变异,本就打破了无数常理,我生于你的精神空间,汲取你空间的木系晶核的养分而苏醒,与你对话,又有何稀奇?”
它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许知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即便面对如此荒诞的情形,她在末世养成的冷静还是发挥了作用。
“好,”许知梨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既然你有灵智,能沟通,那么,回答我,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我的精神空间?还有,我的物资——那些我用命换来的东西去了哪里?是不是你做的?”
她的目光清冷如刀,紧紧锁住那流光溢彩的树身,
“哈哈,小姑娘果然敏锐。”树精的声音带着几分悠然,“莫急莫急,你空间中的物资,并没有消失,是移动到了白雾所在之处。瞧见那边的白雾了吗?只要你穿过那片白雾,就能看见了。”
随着它的话语,树枝所指的方向,空间边缘处,一片浓厚的、如同液态牛奶般的白色雾气缓缓涌动起来。
许知梨的目光投向那边奇异白雾,心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但至少物资还在,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
她可是拿自己的性命才换来这些物资,又怎么能不忧心忡忡呢?
要知道,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缺衣少食的年代,这些物资可是她安家立足的根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