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乾清宫的夜明珠将蟠龙藻井照得恍若白昼
木心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颤抖轻轻晃动。
雍正皇帝胤禛将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鎏金龙纹撞出闷响
“你可知，朕可保你一生尊荣？”
殿外风雪呼啸，却掩不住木心坚定的声音
“回陛下，木心此生，唯愿与怡亲王相守。”
木心想起去年隆冬，胤祥复明那日颤抖着抚过她的眉眼，失明时刻在记忆里的轮廓，化作重逢时滚烫的泪水
“在宗人府的每一夜，是胤祥教会我何谓真心。”
皇帝的手指深深掐进扶手，紫檀木纹理硌得掌心生疼。
眼前少女单薄的身影，与十年前替他挡下刺客的十三弟重叠——那时胤祥也是这般倔强，用染血的剑指着他说“四哥只管向前，身后由我守着”。
他不能对不起胤祥，也不能强求自己心爱之人
“好，好个毕生只爱一人。”
胤禛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落案上奏折，
“来人！取玉册金印！”
当太监们捧着明黄圣旨鱼贯而入时，皇帝望着少女骤然睁大的双眼，声音里带着释然与怅惘
“朕赐婚怡亲王胤祥与佟佳木心，择吉日完婚，钦此。”
木心怔怔望着圣旨上的朱批，直到温热的液体砸在“永结同心”四字上。
雪夜宫门外
胤祥提着灯笼等在马车旁，看见她出来便快步上前。
复明后的眼睛映着漫天飞絮，盛满温柔
“冷不冷？”
“不冷。”
木心将通红的手塞进胤祥袖中，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突然想起宗人府漏风的囚室。
那时他们挤在破旧棉被下取暖，她以为幸福不过如此，却不想命运竟真的给了圆满结局。
回宫的马车缓缓启动，胤祥将她揽入怀中，绣着金线蟒纹的衣袖裹住两人。
透过车窗，木心望见乾清宫的灯火渐远，而身边人的体温如此真实。
这场始于寒牢的爱恋，终于在皇权的见证下，修成了人间烟火。
宫前的老槐树落了最后一片叶，沉香攥着包袱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身边琉璃扯了扯她的衣袖
“快走啦！再磨蹭宫门该落锁了。”
“你听说了吗？”
前方值夜的小太监压低声音
“怡亲王府送来的喜帖，竟是佟佳氏的贵女......”
沉香的脚步猛地顿住。
琉璃不耐地回头，却见沉香盯着西二长街方向，目光穿过重重宫墙，仿佛能看见数月前那顶抬出紫禁城的喜轿。
“别犯傻了。”
琉璃拽着沉香拐过转角，珠翠在鬓边晃出细碎金光
“能活到出宫已是万幸，管什么亲王福晋？”
琉璃涂着丹蔻的指尖戳了戳沉香腰间
“别忘了咱们说好了，出去就开家绣坊......”
话音忽然被爆竹声打断。
宫墙外隐约传来喜乐，惊飞了檐角的雀。
沉香想起那人穿着大红吉服的模样，盖头掀起时，胤祥眼里映着的烛火比任何宝石都璀璨。
“沉香？”
琉璃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前方就是神武门，厚重的宫门正缓缓开启，门外灯笼连成星河，照出紫禁城外阴冷的雪。
沉香深吸一口气，任由琉璃拽着她迈出最后一道门槛。
身后宫墙巍峨依旧，而她们的影子，终于不再是红墙里的蝼蚁。
雪粒子落在发间，沉香忽然笑了。
沉香的路，在这红墙之外，在绣坊的银针与线团里，在不必再向任何人屈膝的晨光里。
“走啦！”
琉璃的笑声混着远处的喜乐
“听说西市的糖糕可甜了......”
沉香跟着琉璃向前走，包里还背着十三阿哥赏的玉佩。
沉香没有回头，却在心底默默念着
“佟佳木心，愿你在那座牢笼里，真的能得偿所愿。而我，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