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城血战的惨烈和关中蝗灾的肆虐,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秦国的脊梁之上。然而,战争与灾难并未让章台宫的运转停歇,反而催生了更高效、更冷酷的应对机制。
嬴政坐镇河东行营,一道道杀气腾腾的旨意如雪片般飞回咸阳:
- 河东前线,对李牧的攻势骤然加剧!王翦亲率主力,不计代价地向赵军核心阵地猛攻,蒙武骑兵则昼夜不停地袭扰其后勤线。嬴政要以最猛烈的进攻,报复赵国参与偷袭陕城之仇,同时震慑魏国!
- 对魏国的外交施压升级!廷尉张唐被赋予更大权限,直接向魏王假发出最后通牒:限期交出使用火药攻击陕城的凶手及幕后主使段干崇,赔偿秦军损失,否则大军即刻渡河伐魏!
- 关中赈灾与灭蝗,被提升至与军需同等重要的地位!严令内史府、少府监,不惜一切代价保粮、赈灾!凡有官吏贪污赈粮、懈怠灭蝗者,立斩!宗室勋贵,需开仓放粮,共度时艰,违令者削爵夺产!
咸阳城内,气氛肃杀而压抑。粮价虽被强行平抑,但恐慌依旧在底层蔓延。李薇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章台宫与乡野之间奔波。她一面督促内史府开仓放粮,组织以工代赈(如清理蝗尸、修复被毁农田),一面利用猪坚强那歪打正着的“虫巢嗅觉”,带着墨家弟子和卫尉军,在关中各地搜寻未被发现的蝗虫孵化地,力求将灾情控制在最小范围。
这日,李薇刚从渭北一处新发现的虫巢扑灭现场返回,风尘仆仆。宦者令面色凝重地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后,廷尉张唐大人有密信自大梁传回,还有……阎都尉在咸阳亦有急报,称发现了哑婆踪迹!”
哑婆!
这个名字如同毒刺,瞬间刺中了李薇紧绷的神经!这个手背有烫疤、购买断肠草、与吕不韦及后续一系列阴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关键人物,终于又出现了!
李薇立刻屏退左右,先展开张唐的密信。
信中说,魏王假在秦国的军事高压和最后通牒下,已显动摇。段干崇虽极力辩解,称火药攻击乃“军中败类私自行事,与己无关”,但其处境已岌岌可危。然而,张唐在秘密调查中发现,段干崇似乎在暗中转移家产,其府邸内常有神秘人物出入,其中一人身形佝偻,以纱巾覆面,手部似乎有残疾……疑为哑婆!张唐推测,哑婆可能不仅是执行者,更是连接吕不韦残余势力与魏国段干崇的隐秘纽带!段干崇或有潜逃或铤而走险之迹象!
紧接着,李薇打开阎乐的密报。
阎乐在咸阳的追查也取得突破!他根据之前掌握的哑婆特征(手背烫疤、可能通楚语),结合对吕不韦倒台后其秘密网络残余人员的监控,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咸阳南市一家专售荆楚药材的店铺老板娘!此妇年约四旬,面容普通,但右手手背有一块被脂粉刻意遮掩的陈旧烫疤!且其店铺近期常有身份不明的操楚地方言者出入!阎乐已派人严密监视,等待李薇示下,是否立即抓捕!
线索汇聚!哑婆,这个如同幽灵般的关键人物,其身份和行踪终于浮出水面!她不仅与吕不韦有关,更与魏国上大夫段干崇勾连!是贯穿火药失窃、毒杀猪坚强、乃至陕城爆炸一系列事件的核心节点!
李薇的心脏狂跳起来。抓住哑婆,或许就能撕开这层层阴谋的伪装,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甚至找回失窃的火药配方或成品!
“告诉阎乐!”李薇眼中寒光四射,“严密监控!暂勿打草惊蛇!给哀家盯死她!查清她所有接触之人!尤其注意是否有携带可疑物品或传递密信者!哀家要放长线,钓大鱼!一网打尽!”
她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大梁和咸阳之间。哑婆,就是连接这两点的毒线!拔掉她,就能让深藏的毒蛇,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