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至诚和郑诵先的驳论,佐藤松本怒火中烧,质问道:“我们是张作霖的朋友,为什么要杀害他?”
王至诚冷静地回答:“北洋政府出现危机,日本看上了东北的资源。”
张作霖在东北乃至全国的影响力逐步增强,郭松龄事件平息后,他任安国军总司令,掌握了北京政府的实权。随之而来的是他担任陆海军大元帅,终于实现了自己成为国家元首的梦想。
这时的张作霖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奔在权力的道路上,与日本的“满蒙”政策屡屡发生冲突。他对权力的无限追求与日本试图控制他的矛盾愈发尖锐。
佐藤松本怒斥:“去年的500万元呢!张作霖竟然对我们玩起了猫腻。”
王至诚叹了口气,继续道:“为了签订满蒙五路条约,山本送给张作霖500万元,目的是将五条东北重要铁路交由日本政府承包修筑。然而,张作霖却利用英美来制衡日本,邀请美国资本进入东北,修建铁路与葫芦岛港口,实现左右逢源,令日军军部极为不满。”
“张作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佐藤松本愤愤不平地说。
王至诚思索片刻,严肃地回应:“你们日本心里藏着怒火,却又不敢直接对张作霖动手。东北军还有30万左右的主力,兵工厂每天生产的军备足以装备一个营。而日俄战争后,你们留在东北的关东军不过几万人。只要张作霖铁了心,吃掉这点关东军不在话下,你们怕了!”
佐藤松本冷笑:“强大的沙俄都是我们的败将,甲午战争的辉煌我们还记得。堂堂大日本,岂会怕一个东北土匪?”
王至诚不急不躁,继续道:“蒋司令在徐州誓师进行第二次北伐,目标直指奉鲁系军阀。4月19日,小日本悍然出兵山东,企图以武力逼蒋停步,但关东军提交了另一套方案:用武力阻止奉军撤回东北,与张作霖进行交涉。”
“关东军想以此为契机武力占领东北,但张作霖清楚日本人侵占东北绝不是好事,愿意死扛到底。关东军的提议没有得到政府和军部的回应,这让蛮干的关东军陷入困境,于是,他们炸死了张作霖。”
佐藤松本愤怒地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关东军只是建议,没有得到允许,为什么他们会铤而走险?”
王至诚回答:“关东军明白,如果出兵得不到效果,日本将处于更为不利的地位;如果不出兵就无法解除张作霖的武装,眼睁睁看着他的势力壮大。于是,他们最终下手了。”
“秩序严明的大日本,谁敢对张作霖下手?何况他还是老朋友。”佐藤松本反驳。
王至诚坚定地说道:“关东军司令官村冈长太郎独断专行地决定:若张作霖听话,他就是另一个溥仪;若不听话,他就是一个死人。东宫铁男按下了皇姑屯炸药的按钮,一代枭雄就这样陨落。”
佐藤松本腾地站起来,愤怒地说:“不要这样指责我们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文明国家!张作霖即使在遇难前,也只是借阅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在他遇难之前,秘书刘哲曽向故宫博物馆借阅。至于谁干的,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王至诚冷静地回应:“小日本并不敢直接对张作霖动手;至今不敢承认皇姑屯事件是自己干的,说明你们心虚,还有更大的野心!”他坐在那里,目光如炬。
佐藤松本越发嚣张:“不要以为大帅府的保护让你们就能逍遥自在!”
王至诚也站了起来,指着佐藤松本和藤原朴田,毫不畏惧:“你们仗着什么在东北生存?杀了人不来偿命,还敢嚣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大帅府?”
“大帅府,我怎么不能来?”佐藤松本冷笑着说,“日俄战争中,日本牺牲了2万人,换来了友谊,我们的关东军与张家父子,还有东北的中国居民,基本上都保持了相安无事。”
“你不要再诡辩了!”王至诚怒斥,“日俄战争使中国东北人民受到空前浩劫,2万中国人死于战火,财产损失折合6900万两。日本借日俄战争直接获益了大片殖民地和投资场所。这就是日俄战争给中国带来的好处吗?”
佐藤松本冷静地说:“战争总会有人伤亡、受损失,我们大日本何尝不是?为了中国,我们得罪了沙俄,现在连美国都成了威胁。”
王至诚毫不客气地说道:“佐藤松本,装可怜没用。你这是外压论,仿佛说日本民族受到了外国的压迫,利益受到了损害,试图驱使你们国民支持未来的战争。”
藤原朴田同样希望中日和平而不是战争,他插嘴说:“日俄战争之后,中国完全有能力建设自己的国家,国府反对清政府容忍日本在东北,要‘铁腕救国’。”
“朴田君,你是在替谁讲道理!”佐藤松本更气愤了。
王至诚冷静地说:“中国有句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只讲事实,不讲道理。历史会给出评判,我只负责还原事实。”
“我们大日本最讲证据的。”佐藤松本提醒他。
“要证据是吗?”王至诚从书画包中抽出一本油印的小册子,扔给佐藤松本,冷冷道:“这是你们的《田中奏折》!”
1928年,中国爱国商人蔡智堪在日本政友会重要人物家里当抄写员。某天,他装扮成补册工人,拿到皇室临时通行牌,借口装订工人进宫。深夜,他潜入皇宫,在宫灯的照耀下,开始抄录“田中首相奏章”的内容。
“……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倘支那完全可被我国征服,其他如小中亚细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族,必畏我敬我而降于我……”蔡智堪在昏暗中奋笔疾书,心中暗想,这些内容若被曝光,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经过多个夜晚的艰苦努力,他终于秘密抄录了“东方会议”的纪要文件,藏在皮箱夹底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开往大连的轮船,随后赶到沈阳,将文件交给了时任北洋政府外交部秘书的王家桢。
这一切,似乎都在为即将发生的历史大剧埋下了伏笔。而此时的王至诚,心中明白,未来的东北,将是更为波谲云诡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