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河里还在哭嚎的陈诗涵。
“陆团长!”
陈诗涵看到陆时安,哭喊得更凄厉了:
“你可是解放军!难道不主持公道吗!姜云舒她因为一点口角就下此毒手!把我推下洪水!还想淹死我!你看我这手腕!”
她再次高高举起那带着红痕的手腕:
“这就是证据!她心思歹毒,表面上装得善良救人,背地里却要杀我!怎么,就因为你是团长,她就仗着你的身份这样欺负人?陆团长,你还不知道吧?姜云舒她平时是怎么跟那些男村民拉拉扯扯的?水性杨花……”
“住口!”
陆时安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刺向水中的陈诗涵。
陈诗涵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
陆时安身上带着一种久经历练,战场上淬炼出的凛冽威压,她竟一时间噤若寒蝉。
“陈医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无端污蔑军属,诽谤他人名誉,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陆时安向前一步,挡在姜云舒身前,把人牢牢护在自己身后,声音沉稳:
“我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她为了救人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倒是你,陈医生,从你嘴里说出的这些话,才真正暴露了你的心思和品性!”
他顿了顿,看着还在水里扑腾却显然没生命危险的陈诗涵,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而且,我看陈小姐在水里扑腾得挺有精神,喊得也中气十足,似乎还挺喜欢待在水里的?这么久都不愿意上来,怎么?是觉得水里凉快?”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陈诗涵被陆时安这番毫不留情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
眼看再泡下去只会更丢人,她只能咬着牙,在几个看不过去的村民伸手帮助下,狼狈不堪地爬上了岸。
一上岸,她就裹紧湿透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但依旧声音尖利。
“陆团长!我不管你说什么,你要是不处理,就是包庇!信不信我去你们军区举报你!”
她指着姜云舒,恨恨道:
“就是她推的我!大家都看到了!她必须给我道歉!还有,我要是因此感冒发烧或者落下病根,她得负全责!”
陆时安表情一冷,拳头攥紧。
就在这时,姜云舒轻轻拉了拉陆时安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走上前一步,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冷静。
“陈医生,你说我推你?”
姜云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当然!就是你!”
陈诗涵梗着脖子怒骂:“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对我怀恨在心!”
“好。”
姜云舒点点头,条理清晰地开始反击:
“第一,岸边有青苔,而你刚刚正站在上面,我从河里上来,如果也踩的是青苔,是爬不上来的,所以,我只能是踩在岸边的硬泥地上,离你至少有一步半的距离,隔着这个距离,我怎么把你推下河?陈医生,可别青天白日的胡诌。”
她这话一出,围观村民纷纷点头,而陈诗涵的表情愣了一下。
“第二,你说我推你时掐了你的手腕。”
姜云舒的目光落在陈诗涵高举的手腕红痕上,冷笑一声:“这淤痕是你自己掐出来的吧?”
“你放屁!”
陈诗涵立即反驳,眼底却出现一丝慌乱,僵硬道:“我怎么可能会自己掐自己?姜云舒,你不要胡说!”
“是吗?”
姜云舒直接把自己的手也坦然伸出。
“那好,陈医生,都是学医的,你应该清楚,如果我真的用力掐你,我的指甲缝会留下你的皮屑,另外,我手上有淤泥,陈医生的伤口上怎么没有?”
她的手上,淤泥还是完整的,并没有掐人的痕迹。
陈诗涵的脸色更阴沉了,但仍不肯认输,怒道:
“我都掉进水里了,伤口上的淤泥当然被冲刷干净了!至于皮屑……你说有就有吗?现在又看不出来!”
“那好,还有第三点,方向。”
姜云舒冷笑道:
“你自己也说了,我是推你,既然是推,你应该向前扑倒,或者至少是侧向摔倒,可你刚才分明是直挺挺地向后倒栽进河里的,这可不像是被推的吧?陈医生,你自己没站稳摔下去,还要怪在我身上吗?”
姜云舒的分析有理有据,逻辑严密,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陈诗涵漏洞百出的谎言上。
周围村民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对啊!姜医生离她老远呢!”
“那淤青看着就不像别人掐的,自己掐还差不多!”
“就是自己往后倒的!我看得真真的!”
“陈医生,你就别冤枉好人了!”
“道歉!给姜医生道歉!”
陈诗涵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姜云舒冷静的质问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看着姜云舒冷静的眼神,又看到陆时安冰冷的目光,以及听见耳边周围村民的指责,知道自己的把戏彻底败露了。
就在这时,姜云舒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犹如重锤落在陈诗涵心口:
“既然陈医生坚持是我推的,还涉及到伤害和后续责任,那不如等陈院长回来,我们请他看看你手腕上的伤,再让他老人家评评理,判断一下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陈院长经验丰富,应该能看出端倪。”
“不要!!!”
一听要找陈院长,陈诗涵顿时慌了,失声尖叫!
让陈院长知道她自导自演污蔑姜云舒?
现在姜云舒风头正盛!如果真让老师知道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在老师面前抬起头了!
她所有的前途和努力都会毁掉!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她的不甘和嫉妒。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以后姜云舒去了市医院,她在好好对付她!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屈辱到极点的字:
“对……对不起!姜……姜同志……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捂着脸,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外跑去,连湿透的狼狈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