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涵,你怎么会这么想?姜同志是新入门的小师妹,基础薄弱,老师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师兄低下头,继续翻看着面前的病历本。
他的语气十分平和,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些真诚的佩服来:
“而且,你看她对病情的判断,简直是神了!果真是看一眼就知道什么病啊!怪不得老师让我们多学习呢,高手在民间,等以后小师妹空下来,我一定要去找她请教一番……”
“师兄!”
听到师兄也维护姜云舒,陈诗涵简直怒不可遏,啪的把他的病历本合上,表情愤懑:
“她那种有什么好学的?师父现在整天围着她转,都不关心你的研究进度了!你可别忘了,师父以前是最看重你的!你就不怕师父以后不培养你了吗?”
闻言,师兄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师父不是常说医者仁心,谁有天分就该培养谁吗?”
他忽然想到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诗涵,你是不是还记很上次姜小师妹指出你误诊的事情?”
陈诗涵脸色一僵。
“要我说,这事真不怪她。”
师兄认真道:“误诊确实是你的失职,姜师妹医术好也不是她的错……”
“够了!!!”
陈诗涵猛地站起身,狠狠的瞪了师兄一眼,转身冲出了医疗点,留下师兄一脸莫名其妙。
她漫无目的地冲到村边的小河边,对着河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那个村姑?!
现在连师兄都向着她了?!
水面上倒映出她几近扭曲的表情。
作为村里出来的唯一一个女医生,她比谁都清楚机会的珍贵。
那个村姑不就是有那么点野路子经验吗?
现在在这儿不方便,等姜云舒以后去了市医院,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到时候,把她不规范的诊疗方式曝光……
“小心左边!”
熟悉的声音让陈诗涵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果真是姜云舒!
她正挽着裤腿,站在河边的浅水里,和一个村民一起,费力地从淤泥里拖拽着一个泡了水的木柜。
看见她的一瞬间,陈诗涵的眼神瞬间黯下去。
她慢慢走近岸边,脚下是一片湿滑的青苔也浑然不觉。
“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大医生姜云舒同志吗?怎么?放着那么多伤员不去治,不去跟着老师好好学习,跑到这里来给人捞破烂?”
陈诗涵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看来老师的一片苦心是白费了,有些人啊,天生就不是学医的料,只配干点粗活!”
姜云舒正和村民合力将木柜拖上岸,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动作一顿。
她直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向岸上盛气凌人的陈诗涵。
姜云舒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陈医生,帮乡亲们打捞东西,找回生活下去的希望,同样是救灾,我的时间怎么安排,不劳你费心。”
“哼!说得好听!”
陈诗涵嗤笑一声,声音更加尖锐:
“我看你就是怕了!怕学不会那些真本事露了馅!装模作样地在这里捞东西,显得你多高尚似的!老师真是一番热情喂了狗!”
这下,不等姜云舒发话,旁边那个和姜云舒一起捞柜子的李大哥也看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脸上带着不忿,粗声粗气地开口:
“陈医生,你这话俺就不爱听了!姜医生咋不是学医的料了?她救了多少人俺们村谁不知道?倒是你,有这功夫在这说风凉话,你咋不去医疗点看看?该不会是怕又看错了病,把人给耽误了吧?”
这话直戳陈诗涵的痛处,毫不留情,陈诗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一个乡下人懂什么!”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大哥的手指都在颤:“我跟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姜云舒懒得再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时间争分夺秒,帮村民捞完东西,她还要回医疗点继续学习。
至于陈诗涵的敌意,她心里大约知道是什么缘由,只不过那些都是她自己的幻想,姜云舒现在只想安心救灾。
于是她甚至没再看陈诗涵一眼,只是对李大哥平静地说:
“李大哥,别理她,我们继续,早点把东西捞上来。”
说着,她便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淤泥,朝着河岸走来,准备上岸。
她上岸的地方,恰好离陈诗涵站的位置不远。
就在姜云舒即将踏上河岸,与陈诗涵擦身而过时。
“啊——!”
陈诗涵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夸张的尖叫!
随后,她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向后推去,动作幅度大得吓人。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她重重地摔进了浑浊的河水里!
“救命!救命啊!”
陈诗涵在水里狼狈地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一边挣扎一边带着哭腔尖声哭喊起来,声音大得足以让半个村子听见:
“姜云舒!你为什么要推我?!我不就是看不过你不去医疗点治病说了你几句吗?你就这么恶毒?救命!解放军同志!陆团长!快来人啊!姜云舒杀人了!”
她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着从水里举起自己的右手腕。
那白皙的手腕内侧,赫然多了一道新鲜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力抓握或掐出来的!
“大家看!这就是她推我时掐的!她想淹死我!”
陈诗涵举着手腕,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这边的巨大动静立刻吸引了附近干活和路过的村民。
只十几秒光景,姜云舒还在原地疑惑,陆时安就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岸边,下半身沾满泥水的姜云舒,又看到河里扑腾哭喊的陈诗涵,联想到刚刚听见的“掉河里”“推我”,眉头瞬间紧锁。
他快步走到姜云舒身边,直接捏住人的双肩,紧张地上下打量她:
“云舒!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掉水里了?”
陆时安的脸色都变了。
“我没事。”
姜云舒看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我身上是捞东西沾的水,没掉下去,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