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无妨,将来若楚稷登基为帝,后宫妃嫔若太少,大臣们定会不满。
探春点头表示赞同,说道:
“稷哥哥所言甚是,岫烟姐姐与我们一起居住这段时日,她的性情显而易见。
虽与宝姐姐有异,却自有一份由内至外的淡然,无论是待人还是处事皆如此。”
“特别是今日见到妙玉,更觉两人格格不入。
岫烟姐姐仿佛置身事外,以一种超然的姿态静静旁观着一切的发生。”
宝钗与黛玉齐齐望向探春,正欲开口,却听见迎春惊呼:
“咦?妙玉和岫烟不是在这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
探春抚额叹气,“二姐姐适才思绪飘忽,我原以为你只是习惯性地随声附和,原来是在走神。
难怪刚才我们说话时你总是嗯嗯应着。”
黛玉忍俊不禁,“二姐姐今日为何又心不在焉?近来已改善不少。”
宝钗啼笑皆非地问迎春:“莫非是沉迷于室内的棋谱,以至于此刻心神恍惚?”
各人的居所陈设各有特色,探春的房间多挂字帖书法,而迎春的室内自然少不了棋谱。
迎春察觉到楚稷正含笑注视自己,不由低下头去,双颊泛红。
其实她根本没仔细看棋谱,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昨夜的情景。
昨晚楚稷传授给她诸多‘技艺’,尤其那些需要双手并用的动作,让她彻夜难眠。
今日仍是不断回忆,甚至想起奶嬷嬷所授的内容……
楚稷见状便转移话题:“明日清晨就要返程,今晚大家务必早些安歇。”
黛玉等人纷纷点头,尽管对这两日的无拘无束有些留恋,但也都理解楚稷只有短暂假期。
宝钗说道:“我们自然懂得,今日尽早归去为宜。
稷哥哥也能提早回王府休憩,不影响明早上朝。”
楚稷次日清晨需赶往宫中议事,凌晨就得下山,至少要提前两三个时辰起身。
而且现今的马车减震效果不佳,在这段路程上基本无法好好休息。
坐马车虽比步行舒适些,但舒适度远不及前世的交通工具。
所以才有了“舟车劳顿”
这样的成语。
黛玉点头道:“能游玩两天已很不错。
依我看,今日就回吧。
不然明日起得太早,还得在养心殿陪陛下。
到时候没精神走神,可就麻烦了。”
迎春、探春也点头,虽有不舍,但都明白此时楚稷事务繁忙。
楚稷伸了个懒腰笑道:“无妨,我身体结实得很,一两天不睡没关系。
今晚多睡会,明早提前起床就行。”
探春掩嘴哭笑不得:“哪有今天睡明天觉的道理?就算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楚稷摇手说:“你们低估我了。
要是真想睡,一整天都没问题。
不过今日确实该多休息,最近太累了,待会儿在温泉里泡着小憩。”
这话并非虚言,楚稷近期确感疲惫,但这疲惫更多来自精神层面。
正好山上就有温泉,泡着睡一觉岂不惬意?
黛玉看看天色,尚早,便笑道:“那你别在这儿陪我们了,赶紧去泡温泉吧。
待会儿吃饭时要不要叫你?”
迎春低声说:“还是算了吧,睡醒再吃就好。”
这时,香菱跑来扑进楚稷怀里,仰头说:“爷,我找到个大桃子,可太高了,够不着。
您帮我摘下来吧!”
桃子此时并不美味,且这片桃林无人照料,全是野生状态……
楚稷并未对桃子抱太大期待,只是建了这座庄园。
看来以后得找人好好管理一番,明年五六月带姑娘们再来,或许能更赏心悦目。
楚稷像哄孩子般说:“走,爷帮你摘桃子去!”
香菱笑嘻嘻地拉起楚稷站起身来。
黛玉她们虽觉得好笑又无奈,但了解香菱的性子,也就没多在意。
楚稷对四位姑娘眨眨眼,轻声说:“我很快就回来。”
“胡说什么!”
数日后,朝廷召开例行会议。
楚稷在朝堂之下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朝会并非天天都有大事,很多时候不过是走个形式,像公司的每日例会。
重要事务皇帝通常会提前与重臣商议定调,再在朝堂上宣布。
今日议题也属琐碎,但楚稷察觉到大皇子楚秀似乎已按捺不住。
果然,一名官员汇报完修路事宜后,楚秀站出来慷慨陈词:“父皇,儿臣近来无所建树,每每想到都觉惭愧。
市舶提举司至今毫无进展,儿臣深感无能为力。”
雍和帝来了兴趣,笑道:“哦?看来皇儿已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他并非全然对楚秀失望,毕竟亲自教导多年。
若非楚稷后来脱颖而出,楚秀仍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
楚秀深吸一口气道:“父皇,朝中尚有一些职位空缺,儿臣斗胆奏请父皇,先从翰林院选拔一批官员。
市舶提举司尤其需要得力之人,各部也需要能配合的助手。”
“眼见年底将至,届时各国使节和商人将至,儿臣人手不足,请父皇恩准,让儿臣更好地为父皇、为大乾效力。”
雍和帝脸色微微一沉。
这次灭佛之举确实腾出不少位置,最高的四品官职就有三个,五到七品更是多达二十多个。
为何迟迟未填补?因为不仅他想安置几位潜邸旧臣回京,群臣也有各自的心思,都想安插自己的亲信。
雍和帝并不急于表态,而是任由大臣们自行争斗,最后再坐享其成。
朝廷上下都明白他的意图,但又不得不争。
不争的话,对方就会一家独大,到时连位置都保不住。
于是大臣们争得愈发激烈。
本来雍和帝打算近日内决定此事,却因楚秀的突然介入而被打断。
看着群臣或惊愕、或赞同、或私语,雍和帝淡然一笑:“哦?难得皇儿想到这个,为何之前从未提及?”
楚秀心中一颤,但想到门客的分析,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先前未察觉此问题……”
“满朝讨论多日你竟毫无察觉?如今却突然想起?”
雍和帝的话让楚秀更加害怕,他对皇帝本就畏惧,此刻额头已渗出冷汗。
这时,忠顺亲王站出说道:“陛下,大侄子也是为国操心,用心良苦。
这些职位空缺太久,总不能一直由他人暂代,早些确定确是好事。”
雍和帝冷眼看着他,平静地问:“那你有何建议?可有人选推荐?”
尽管忠顺亲王年纪稍长于雍和帝,却显得更为年轻强壮。
早年他曾是与义忠亲王争夺帝位的热门人选,以勇猛着称。
他还曾在边疆驻守三年,军中亦有一定势力。
更重要的是,他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相较之下,雍和帝虽保养得宜,却更像文弱书生。
多年为帝确实不易……
唯有楚稷知晓雍和帝并非表面所见那般柔弱,甚至认为他可能极为刚猛。
因为过去在宫中求见时,他曾多次目睹雍和帝在后殿习武。
忠顺亲王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陛下,臣实在无人可举荐。
陛下深知臣一向谨小慎微,怎会有此念头?臣不过是担心陛下误会了大殿下,才斗胆说了几句公道话。”
大皇子楚秀差点气晕过去,心想你这是公道话?!
我需要你来为我说公道话吗?!
你分明是在让我父皇怀疑我!
楚秀刚想开口辩解,雍和帝便笑着问:“王叔说得也有道理,朕一直当你是个孩子。
说说看,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楚秀心中一惊,听出这话分明带着讽刺。
三皇子楚秋也听明白了,赶紧站出来:“父皇,大皇兄一向循规蹈矩,哪有什么人选?怕是这几日琢磨朝政,觉得朝堂空缺不少,这才提到此事。
既然众人都争执不下,不如从翰林院提拔几位。
对吧,大皇兄?”
这句话显然是给楚秀留了余地。
翰林院的官员虽在春闱后大多分配到各皇子门下,但入院后便有了正式职务,不便常与皇子往来。
多数人在几年历练后明白个中利弊,加上雍和帝正值壮年,辅佐皇子远不及辅佐皇帝高效。
所以楚秋这么说,是想让父皇直接提拔他的人。
然而楚秀怎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脑中热血上涌,一咬牙说道:“父皇,儿臣虽对翰林院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人选。
比如……”
一口气报出十几个名字,这些人中有的倾向他,有的曾支持楚秩、楚秋或楚秾,唯独没有偏向雍和帝的。
楚秋和楚秾一脸茫然地看着楚秀,心想这大哥是不是疯了?
你随便提名就好,提我们做什么?
雍和帝当然清楚楚秀此举是想把他俩牵连进来,虽几乎笑出声,却仍开口问:“哦?看来皇儿不是不熟,而是很熟了!朕来考考你,这些人该如何安置?”
楚秀此刻进退维谷,原本若忠顺亲王不插手,他还能按部就班行事。
但雍和帝的话如魔音入耳,让他勇气尽失。
眼见楚秀僵住,吏部侍郎凌冲站出朗声道:“陛下,不仅吏部缺人,其他各部也是如此,确实该尽快选拔官员补位了。
大皇子已有人选,陛下不妨考核一番。
若满意,大皇子为国选贤也是佳话。”
户部侍郎曲宁随之起身躬身道:“正是如此,陛下雄心勃勃,但各部事务繁重,急需提拔官员,才能保证各部门正常运作。”
礼部员外郎赵柏行礼后说道:“陛下,再过两三月海商会到京城,尽管目前是皇家银行与鸿胪寺对接,但其他部门也需要配合。
大皇子在市舶提举司职责重大,一旦缺人导致失误,也会令大乾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