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霭没抬头：“你说。”
白马挠了挠头，有些纠结的开口：“我看你们一起来，应该是很熟，所以，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闻言，苏霭没应声。
白马看着他，心中忐忑：“……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苏霭突然出声：“你说两个人，他们的基因编码是一样的，长相是一样的，但是其中一个没有完整的记忆，那他们算是一个人么？”
听到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白马愣了半晌，才犹疑开口：“虽然我读书少，可是我也知道，按照你说的情况，这明明就是一个人的克隆体。”
苏霭忽然抬起头，褐色的眸子盯着白马。
“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白马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所以，克隆体是同一个人么？”
白马看着他，总觉得对面这人不是在找一个正确答案，更像是想求得一个认同。
白马被苏霭的眼神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动了动才敢开口：“其实…… 我之前看过一篇科幻小说，里面说人的身份认同不只是基因，还有记忆、情感、经历这些东西。就像…… 就像一台电脑，就算复制了一模一样的硬件，没有相同的程序和数据，那也不是同一台电脑啊。”
苏霭的手指狠狠攥住袖口：“可如果程序和数据也能复制呢？”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如果连思想都是别人预设好的……”
“那就看你相不相信‘灵魂’这玩意儿了。”
白马挠了挠头，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我老家有个传说，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星星碎片，就算基因能复制，星星碎片也没法造假。”
他看着苏霭略显呆滞的神情，又继续接着说道：“如果，你的记忆被人洗掉了，那你还是你么？”
苏霭眼神亮了一下，喃喃念道：“白马非马。”
“嗯？怎么了？”白马呆愣愣应道。
看着苏霭明显多云转晴的脸色，也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叫自己，应该是走出了死胡同。
白马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克隆体就像是一个人灵魂的延续 ，如果他的本体没办法存续下去，那克隆体自然而然延续了他的生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苏霭也盘腿坐在了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苏霭！”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霭回过头，看到梅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苏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迎了过去。
梅子满脸喜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二百五修好啦，你快去看看吧。”
“好，走吧。”苏霭点了点头。
他又回头看着坐在书摊边的白马，由衷道：“谢谢。”
“不用谢，苏霭，”白马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
在两人走远，才轻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朋友’啊。”
梅子拽着苏霭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狐疑地回头看向白马：\"你们认识？\"
苏霭轻轻摇头：\"刚认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书摊，跟着梅子穿过熙攘的街巷，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梅子叽叽喳喳说着她刚才经历的事，他却只听见自己心跳声。
他就是苏霭。
“到了！” 梅子推开悬壶阁偏殿的门，二百五和陆琪说话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我原来的身体呢！”二百五大声喊道，语气里竟然透出几分着急。
“怎么了？”苏霭绕过屏风走到了手术台边。
二百五却依然急的到处转圈圈，又跑了过来看着苏霭：“我的身体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陆琪从那一堆零件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你在找这个？”
二百五立即朝她扑了过去：“是，你快还给我！”
苏霭问道：“这是什么？”
二百五将盒子从陆琪手里咬了过来，有些犹豫地看了苏霭一眼。
它将盒子放在台子上，又用爪子触碰了下盒子的表面，盒子发出一束淡蓝色的光线，盖子缓缓浮了起来，一颗被晶体包裹的细胞静静躺在盒子中央。
二百五轻声说道：“这是我主人的体细胞。”
他看着苏霭，眼中的数据流似乎带着乞求：“其实我跟着你，是觉得你能帮我复活我的主人。”
苏霭盯着那颗晶体包裹的细胞，瞳孔微微收缩。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停住：\"这是……什么时候的样本？\"
二百五的数据眼闪烁着：\"一年前，是我跟他进行生物绑定的时候所收集的。\"
苏霭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分解的怪物。
他没有拒绝：“体细胞的活性还需要检验。”
“陆小姐，不知道地下城有没有……”
“没有。”苏霭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陆琪继续说道：“我们条件有限，没有克隆仪器这样的高端设备。”
她指着房顶：“别看这这房子建的不错，是因为建造只需要木材，不需要什么高端技术，人力就可以完成。”
“智人把控了所有的精密材料，我们连食物都很难获取。”
梅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听小曾他们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地面搜寻物资，难度很高。”
听着这些话，二百五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来。
苏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宽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二百五眼中数据流闪烁的快了许多，兴奋道：“谢谢！”
“看来你很有信心啊，难怪还当街揍人。”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霭几人转身看去，曾宇航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慢悠悠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梁宇。
曾宇航走到他身边，又转着圈的观察了半天：“啧啧啧，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人。”
说着，又拍了拍苏霭的肩膀，一脸的欣赏：“不错，靓仔。我喜欢，我早看那孙子不爽了，要不是青姐的命令，我早就揍他了。”
梁宇伸手将他的手拽开：“你正经点。”
曾宇航挥了挥手，又冲苏霭笑道：“你可是不知道，徐东今天多倒霉，听说回去的时候，像是撞邪了一样，摔了好几个跟头，腿都骨折了。”
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苏霭挑了下眉头，忽然想起那时余光瞥见的一抹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