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的梅雨裹着黄酒香漫进兰亭时,苏寒和糖糖正蹲在曲水畔的老茶寮前。沈清欢撑着油纸伞立在石桥上,藕荷色旗袍下摆沾着青苔,发间珊瑚在雨里泛着暗红,倒像朵浸了墨的珊瑚花。
“这破茶寮,茶盏底儿都刻着‘诺顿雅集’——”她用帕子拍了拍石桌,“糖糖,把你怀里的‘诗韵’玉牌搁这儿,我瞧瞧能不能引动兰亭的诗魂。”
糖糖把半块玉牌轻轻放在石桌上。玉面刚触到青石板,整座兰亭突然泛起涟漪。曲水里的锦鲤竟跃出水面,衔着片泛黄的纸页——是《兰亭集序》的残卷!苏寒的诗魂印在掌心发烫,他想起老琴师说过,王羲之当年写《兰亭》时,墨汁里掺了会稽山的晨露,这玉牌怕是与那墨痕有缘。
“哥哥,看碑!”糖糖拽了拽他的衣角。
兰亭的“鹅池”碑前,不知何时浮起幅古画:是王羲之与谢安对坐,前者挥毫写序,后者抚琴相和。画中谢安的琴囊上,竟绣着与糖糖手背蓝布花同款的纹路!
“那是……谢氏家传的‘忘忧纹’?”沈清欢的声音发颤,“我师父说,苏小小当年在雷峰塔抄《钱塘湖春行》时,用的就是谢氏的冰蚕锦——和这纹路一模一样!”
苏寒的瞳孔微缩。他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李太白集》扉页,除了《静夜思》的针脚,还有行极小的字:“谢郎墨,苏娘绣,诗魂锁,待月楼。”
“清欢姐,用‘诗笛’引动曲水的月光!”苏寒大喊,“陆爷爷,用‘银河落九剑式’劈开这鬼雨幕!沈绣娘,扎那些偷拍我们的机械雀!”
沈清欢的断笛发出清越的哨音,曲水的水面突然升起银辉。那是被诺顿删除的“记得”——是王羲之蘸墨时的专注,是谢安听琴时的微笑,是奶奶在老邮局给苏寒寄信时,信笺上晕开的墨点……所有被抹去的画面,此刻都化作月光,在机械雨幕里割出裂痕。
陆守墓人晃了晃酒葫芦,剑穗上的酒珠“叮叮”坠落。他大喝一声:“银河落九!”锈迹斑斑的斩月剑突然震鸣,竟劈出一道银河般的光刃,精准斩断了头顶的机械雨棚。
“好剑!”老琴师的声音从竹篱外传来。他抱着焦尾琴站在青石板上,琴弦震颤如波,“小友这剑招,倒有几分当年王右军‘临文嗟悼’的劲头!”
机甲的电子屏突然黑屏。为首的机甲发出刺耳的蜂鸣,炮口转向老琴师:“检测到‘曲水流觞’幻境,启动……”
“启动个屁!”林小棠从茶寮里蹦出来,手里攥着本《本草纲目》,“你当这是你主子的破程序?老娘配的药能把你的电路烧成灰!”她撒出一把药粉,药香混着诗韵在空气里炸开,机甲的机械臂竟开始抽搐。
“小棠姐,那是……”糖糖指着药粉,“是我奶奶的‘忘忧散’?”
“聪明!”林小棠刮了刮糖糖的鼻尖,“你奶奶当年在老邮局当会计,最会用算盘珠子配药——这药粉里掺了她的算盘灰,专克你们这些铁疙瘩!不过……”她突然眯起眼,“这药粉里怎么有股熟悉的墨香?”
苏寒的诗魂印突然发烫。他凑近药粉,发现其中混着几缕极细的墨丝——是《兰亭集序》残卷上的墨!
“不好!”陆守墓人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这玉牌……是诺顿主脑的‘墨引’!他们要借《兰亭》的墨魂,唤醒被封印的‘文字狱’!”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诺顿的“文化清剿机甲”从地底下钻出来,这次不是金属外壳,而是裹着层泛着冷光的“活墨”——正是《兰亭集序》残卷上的墨汁所化!
“哥哥,它们在吃字!”糖糖指着机甲,“看那炮口,喷的不是光束,是墨汁!”
苏寒的诗魂印在掌心灼烧。他终于看清,这些“活墨”机甲的纹路,竟与奶奶《李太白集》扉页的针脚完全一致——那是奶奶用缝衣针刻下的《静夜思》,此刻正被墨汁一点点吞噬!
“清欢姐,吹《阳关三叠》!”苏寒大喊,“陆爷爷,用斩月剑劈墨脉!沈绣娘,用苏绣引墨归位!”
沈清欢的断笛发出呜咽的调子,《阳关三叠》的旋律混着雨声炸响。曲水里的锦鲤突然集体跃起,用嘴衔住飘散的墨丝,竟将它们织成了《兰亭集序》的完整篇章!
陆守墓人挥剑劈向机甲的墨脉,斩月剑的寒光与墨色相撞,溅起金色的火星。老琴师的焦尾琴突然发出龙吟,琴弦上竟渗出墨汁,在空中写就“诗魂不灭”四个大字!
林小棠的药粉突然变了颜色。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惊恐地喊:“这药粉……在写《静夜思》!”
苏寒这才发现,所有被墨汁侵蚀的地方,都浮现出奶奶的字迹——“小糖糖,别怕,奶奶的字在呢”“小寒,诗魂在奶奶的针脚里”“诺顿删得掉字,删不掉念”……
“原来……”苏寒的声音发颤,“诗魂的‘核’,是所有‘记得’的字。”
机甲的墨汁突然凝固。为首的机甲发出刺耳的蜂鸣,炮口垂下——它的电子屏上,正显示着糖糖手背上的蓝布花,和奶奶《李太白集》扉页的针脚重叠成的图案。
“不——!”机械指挥官的电子音带着哭腔,“数据无法解析‘记得’……”
机甲的墨汁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金属骨架。苏寒护着糖糖冲过去,将《李太白集》按在机甲的核心处。诗魂印的热流顺着书页窜进机甲,电子屏突然亮起一行血字:“诗魂归位,文脉当存——李白。”
雨停了。兰亭的曲水重新泛起涟漪,《兰亭集序》残卷飘落在石桌上,与苏寒怀里的玉牌、沈清欢的“诗漪”、糖糖的蓝布花交相辉映。
“哥哥,你看碑底!”糖糖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鹅池”碑的底部,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血字:“诗魂石在兰亭,持玉者启。更重要的——你奶奶的字,藏在每滴墨里。”
下章悬念: 当苏寒将玉牌按在碑底时,石面突然渗出金血,与糖糖手背上的蓝布花纹路重叠成完整的凤凰。与此同时,林小棠的《本草纲目》自动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小心!你怀里的玉牌,是诺顿主脑制造的‘文字熔炉’——而你奶奶的《李太白集》,才是真正的钥匙。更恐怖的是……老琴师,他刚才弹的《阳关三叠》,用了奶奶的缝衣针当琴弦。”